尼采跟马克思和西格蒙德·弗洛伊德一样。是对20世纪的精神生活起了最大影响的思想家。本书是尼采一鸣惊人的巨作,也是读者理解尼采美学和哲学的入门书,尼采自称这是一本为那些兼有分析和反省能力的艺术家写的书,充满心理学的创见和艺术的奥秘,是“一部充满青年人的勇气和青年人的忧伤的青年之作”。在这部著作中,尼采用日神阿波罗和酒神狄奥尼索斯的象征说明了艺术的起源、本质、功用以及人生的意义。
在存在主义的演讲过程中,尼采占着中心的席位。如果没有尼采的话,雅斯贝尔斯、海德格尔和萨特是不可思议的。并且,加缪《西西弗斯的神话》的结论,听来也像是尼采遥远的回音。
——考夫曼教授,美国普林斯顿大学
当然,能够只是送出去,也不算坏事情,一者见得丰富,二者见得大度。尼采就自诩过他是太阳,光热无穷,只是给与,不想取得。然而尼采究竟不是太阳,他发了疯。
——鲁迅《且介亭杂文·拿来主义》
一部充满青年人的勇气和青年人的忧伤的青年之作,即使在似乎折服于一个权威并表现出真诚敬意的地方,也仍然毫不盲从,傲然独立。 ——尼采
价值重估,自始至终伴随着尼采的哲学事业,亦是他的中心工作之一。但是为什么他的价值重估是从“悲剧的诞生”开始的呢?
悲剧事件从古至今比比皆是。而在所有古老的民族中,唯有希腊民族产生了数量众多、宏伟庄严的悲剧作品。而且只有他们的悲剧表演艺术至为成熟,并能成为政治公众生活中的一部分。“希腊悲剧”本身彰显了希腊文化与其它文化的本质不同之处,似乎它的发明是希腊民族的特权。就譬如哲学是希腊民族的特权一样。
在希腊悲剧事业繁荣的时候,希腊的哲学家就开始谈论和阐释当时的希腊悲剧。同时代的哲学家和悲剧家之间不乏观念上的相互对立和攻击。但希腊的哲学家大多是站在形而上学(求真)和道德伦理学(求善)的立场上来谈论悲剧的,譬如,苏格拉底认为悲剧艺术从来没有说明“真理”而拒斥悲剧;后来的亚里士多德认为悲剧通过激发恐惧和怜悯的情绪,从而产生道德净化的效果,也就是说,他认为悲剧性与道德存在着一种关联,这其实是用道德冲动压倒了(悲剧)艺术的冲动 。
而尼采,他却宣称自己是“第一个悲剧哲学家”“哲学家狄奥尼索斯的弟子”。这就开宗明义地宣布了他与其他哲学家的不同身份和立场。他使艺术(诗歌)从辨证哲学的婢女地位中解脱出来,一跃而成为他的哲学舞台的主角。并且第一个提出:“艺术是生命的最高使命和生命本来的形而上活动”。艺术以它在野的身份嬴获了传统形而上学刻意诋毁和消除其影响的位置,至此艺术拥有人生哲学中至高无上的地位。这岂不是对传统哲学的肆意颠覆?
悲剧艺术在诸多形而上学家、道德家和神学家手里遭到毁灭,它必须期待着一种新型哲学家的唤起。“悲剧”在希腊历史上的内在灭亡,到后来完全被基督教文化取消(希腊的形而上学和基督教的神学有一种内在的关联),而尼采呼唤“悲剧的诞生”,这岂不昭示了,悲剧在整个西方历史文化中的转捩点的地位和它在希腊文化与基督教文化之间的隐秘关联作用?亦即,它岂不是人类历史上两种对立文化即诸神文化和一神文化的分野所在?
从尼采早期的狄奥尼索斯发展到查拉斯图拉到后期的“权力意志”概念的提出,直到他提出“世界就是权力意志”(一切是一),尼采用权力意志指称了人之强大丰富的生命。他的理论体系呈现出一种新的形而上学样式而被海德格尔称为“西方形而上学的完成”。
海德格尔在他对形而上学的创造性阐释中说:“本质地,而且历史性地,真理及其保存乃是共属一体的。如此这般地,某个人类总是要担负起一种决断,即对指定给他们的在存在者之真理中间存在的方式的决断。这样一种真理本质上是历史性的,这并不是由于人之存在消逝于时间序列中,而是由于人类始终被移植(被发送)到形而上学中,而且只有形而上学才能够为一个时代奠定基础,因为形而上学使某个人类执拘于一种关于存在者之为存在者整体的真理中,并且因此把它保持在这种真理中”。
他在这里指出:形而上学是历史性的,每个时代都有它自己的形而上学。我们无妨说,尼采的早期哲学是一种悲剧时代的艺术形而上学。这和他早期提出的“艺术是生命的最高使命和生命本来的形而上活动”是一致的。悲剧性在这种艺术形而上学中占有主导地位。
尼采即是以他的艺术形而上学颠覆自柏拉图以来的形而上学而开始他的哲学历程的。而尼采又把一切形而上学都看作价值体系,其核心是最高价值的设置,形而上学所确认的终极实体不过是最高价值的载体。因此,这种哲学颠覆活动就内在地包含了价值重估。这种“价值重估”从他的《悲剧的诞生》中就拉开了序幕,直到他提出“权力意志是一种新的价值设定的原则”始告完成。因而,悲剧和价值重估必然也有内在的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