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是我找到的有关“白描”的几份资料:
白描,它没有浓墨重彩的铺陈,没有任何形容和烘托,更没有夸张,却准确而又传神地写出了人或事物的形象。这就是采用白描手段所取得的功效。
白描,就是用简括、精练、质朴的笔墨,抓住人和事物的主要特征进行描写的方法。它不求细致与文饰,只求神似和形像,寥寥几笔,就能写出典型的轮廓和气质。它原来是中国画的一种技法,也是文学创作的一种表现手法,现在也是新闻写作的一个重要特征。
基本上,新闻大家都是运用白描方法的高手。作为语言艺术大师的毛泽东在其众多的新闻作品中,常常用白描手法,只是轻轻几笔,便把各类人物与场景写得栩栩如生,使人感觉呼之欲出。
运用白描手法写人状物,确实能在给人以形象感的同时,增强真实感,使人有返璞归真的感觉。这种方法从表面上看没多少技巧,实际上却蕴含着大巧,蕴含着更高难度的技巧,是高水平的眼力、智力和语言表达能力相结合的结晶,是新闻写作中的高层次体现。
当然,再高难度的写作技巧,只要我们在实践中认真学习,经常练习,也是完全可以掌握好的。正如鲁迅先生在《作文秘诀》中所说:“白描却没有秘诀。如果要说有,也不过是和障眼法反一调:有真意,去粉饰,少做作,勿卖弄而已。”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一些人写作起来,常常违背了大师们的教诲,常有做作、卖弄之嫌:写起景物来,就花呀草呀山呀水呀地唠叨起来没个完,形容词写上一大堆;写起人物来,就讲评式的空话说上一长串,毫无必要的约束,极尽夸张之能事;写起评论来,不是简洁地描述论据,而是把无关紧要的资料也要征引一箩筐,唯恐读者不知道自己肚子里有很多的墨水。结果,费的笔墨不少,却没能给读者一点具体的印象,更别说生动感人了。这也说明,要掌握和运用好一种写作技巧,也必须从端正对典型负责、对读者负责、对社会负责的态度做起。
白描传神(1)
白描,本是国画的一种基本技法,指的是不着颜色,纯用墨线勾描物象。我国素有“白描打底”的传统,无论是画人物肖像,还是花鸟山水,是工笔画,还是水墨淡彩画,都把白描勾勒当作绘画之本。清人松年在《颐园论画》中比较中西画时就着重指出了国画白描传神的特点:“西洋画工细求酷肖……但能明乎阴阳起伏,则洋画无余蕴矣。中国作画,专讲笔墨勾勒,全体以气运成,形态既肖,神自满足。”画理与文理相通。白描同样是中国小说创作的一种基本技法。它在小说创作中主要表现为:不作静止的、繁重的描摹,而是用最简练的笔触,勾画一些富有特征性的外部现象,使读者通过自己的联想,感受到描写对象的整体品貌、内在生命和全部关系,得到美的享受。
《金瓶梅》的白描艺术是非常出色的。它一开始就得到了人们的赞叹,明末崇祯本的批语曾多次指明其“纯用白描”的特点,后世的批评家也屡屡提及,特别是张竹坡,在其《批评第一奇书金瓶梅读法》中说:
读《金瓶》,当看其白描处。子弟能看其白描处,必能自做出异样省力巧妙文字来也。
张竹坡欣赏《金瓶梅》的白描手法,在第一回的总评中就加以强调,并作了具体分析。张评本《金瓶梅》的这一回写帮闲应伯爵和谢希大来看西门庆时道:
只见应伯爵头上戴一顶新盔的玄罗帽儿,身上穿一件半新不旧的天青夹绉纱褶子,脚下丝鞋净袜,坐在上首;下首坐的,便是姓谢的谢希大。见
西门庆出来,一齐立起身来,连忙作揖道:“哥在家,连日少看!”西门庆让他坐下,一面唤茶来吃,说道:“你们好人儿!这几日我心里不耐烦,不出来走跳,你们通不来傍个影儿!”伯爵向希大道:“何如?我说哥要说哩!”因对西门庆道:“哥!你怪的是,连咱自也不知道成日忙些甚么?自咱们这两只脚,还赶不上一张嘴哩!”
不久,十兄弟一起到玉皇庙结拜,当吴道官要他们排列次序时:
众人一齐道:“这自然是西门大官人居长。”西门庆道:“这还是叙齿,应二哥大如我,是应二哥居长。”伯爵伸着舌头道:“爷可不折杀小人罢了,如今年时,只好叙个财势,那里好叙齿,若叙齿,还有大如我的哩!且是我做大哥,有两件不妥
:第一不如大官人有威有德,众兄弟都服你;第二我原叫应二哥,如今居长,却又要叫应大哥了。倘或有两个人来,一个叫应二哥,一个叫应大哥,我还是应应二哥,应应大哥呢?”西门庆笑道:“你这掐断肠子的,单有这些闲说的!”
这里,诚如张竹坡指出的:“描写伯爵处,纯是白描追魂摄影之笔。”这个帮闲“半新不旧”的打扮,宛如一个绸缎铺“跌落下来”的帮嫖专家。一番巧言胡诌,油嘴滑舌,确使一个帮闲附势的无耻小人“俨然纸上活跳出来”,“如闻其声,如见其形”。作者在此写应伯爵的衣着、行动、言语时都非常简练,三言两笔,却写得有声有色,直露他的灵魂。这种朴实的白描勾挑,具有高度的艺术表现力。它不但能绘形,而且能传神,达到了“形态既肖,神自满足”的境界。
那么,白描何以能传神呢?关键是作家在描写时并不停留在故事的生动和外形的毕肖上,而是首先着眼在写心:“不惟能画眼前,且画心上。”所谓“写心”,实际上包含着两个方面,一是写相对稳定的性格特点;是写此时此际的“各人心事”。《金瓶梅》的作者,就能“曲尽人情”,讨出每个人物形象“心中的情理”,因而笔之所至,往往能抓住要害,恰到好处,正确、生动地凸现出人物的性和情。例如第五十一回吴月娘等娘儿们听薛姑子、王姑子说佛法,接着又听唱佛曲,宣念偈子。这时,潘金莲不耐烦了,作者写道:
那潘金莲不住在旁先拉玉楼不动,又扯李瓶儿,又怕月娘说。月娘便道:“李大姐,他叫你,你和他去不是,省的急的他在这里恁有划没是处的。”那李瓶儿方才同他出来。被月娘瞅了一眼,说道:“拔了萝卜地皮宽。交他去了,省的他在这里跑兔子一般。原不是那听佛法的人!”
这段描写扣紧了四个人的性格。潘金莲好动,原不是听佛法的人,当然坐不住。月娘信佛,看不惯金莲的骚动,但她心地宽厚善良,还是放她们走了。孟玉楼是乖人,在大妇月娘面前,在众人广坐之中,是不会稍有越规之举的,自然拉她“不动”。李瓶儿一般不大有主见,比较随便,就跟着金莲走了。短短一段,真是将“人各一心,心各一口,各说各是,都为写出”。这里的关键是,作家对于“人各一心”,了然于胸中,因而他使笔下人物的一言一行都不离其个性,写出来才神情毕肖。
《金瓶梅》的白描之所以能传神,不但由于作者紧扣住了人物的性,而且也把握住人物的情,熟透了此时此际人物形象的心理活动和感情状态,“字字俱从人情做细,幽冷处逗出,故活泼如生”(崇祯本批语)。如第十二回写西门庆发现琴童与潘金莲私通,当场查到琴童“儿带上露出锦香囊葫芦儿”,认得是潘金莲裙边带的物件,“不觉心中大怒”,但他不作进一步审问,就喝令:“与我捆起,着实打!”按照西门庆的狠毒性格,将这小厮结果性命,或送官置死也完全可能,但此时却打了三十大棍,只命家人“把奴才两个鬓与我捋了,赶将出去,再不许进门”就了事,这难道违背西门庆的性格吗?不。崇祯本批得好:“不待审问的确,竟自打逐,似暴躁,又似隐忍,
妙得其情。”的确比较恰当地表现了这个自知做了王八的刽子手不想把丑事张扬出去的复杂的感情。再如第五十九回写西门庆见潘金莲养的猫吓坏了官哥,一怒之下冲到金莲房中将猫摔死。此时平素凶悍泼辣的金莲竟“坐在炕上风纹也不动”,待西门庆出了门,才“口里喃喃呐呐”地骂了一阵子。此处,崇祯本又批作者写金莲之情曰:“西门庆正在气头上,又不敢明嚷,又不能暗忍。明嚷恐讨没趣,暗忍又恐人笑,等其去后,却哞哞刀刀作絮语,妙得其情。”这两处“妙得其情”,纯用白描,却生动、准确地描绘了当时西门庆、潘金莲的心境,因此不能不使人感到神情活现,如见其人。
《金瓶梅》作者用的是白描,重的是写心。果戈理曾说:“外形是理解人物内心的钥匙。”从读者观赏的角度来看,确是如此。反之,从作者创作的角度来看,则理解人物的内心才是把握外形的钥匙。正因为《金瓶梅》的作者注意准确地把握住笔下形象的独特个性和此时的心情去简笔勾挑,遂能捕捉住最能显现人物精神生命的外部特征,达到传神的艺术境界。它其白描之处,往往即传神之笔。形神毕肖就是其白描艺术成熟的标志。
白描手法、夹叙夹议、真切自然
这篇纪念文字通篇用白描手法,夹叙夹议,真切自然,语言朴实无华,叙事平实无奇,既无华美的词藻,也无新奇的想象,却写得意蕴深广,耐人寻味。所谓“白描”,原指小说塑造人物采用的一种手法,讲究以简洁的笔墨勾勒人物形象,不用衬托或少用衬托,让人物用自己的语言、行动去“塑造”自己,而作者却要隐蔽起来。它的好处是以少胜多、真切凝炼。白描手法运用于杂文,主要体现在作者对于人物那些富于思想性格特征的言论和行为的记述,在行文上一般表现为复述和引用,或简明的勾勒。如本篇写柔石和殷夫,并没有全面地描写他们的身世,他们的文学事业,他们的喜怒哀乐;而只是写了他们的几件事、几个生活片断。如写初次与殷夫见面,殷夫来信说“很悔和我相见,他的话多,我的话少,又冷,好像受了一种威压似的”。这简明的一笔,却使人物具象化,表现了殷夫的坦率和青年人常有的自尊。又如写鲁迅与殷夫第三次相见:
“我记得是在一个热天。有人打门了,我去开门时,来的就是白莽,却穿着一件厚棉袍,汗流满面,彼此都不禁失笑。这时他才告诉我他是一个革命者,刚由被捕而释出,衣服和书籍全被没收了,连我送他的那两本;身上的袍子是从朋友那里借来的,没有夹衫,而必须穿长衣,所以只好这么出汗。……”
这是从殷夫夏天穿厚棉袍说起,交代了他是一个刚从狱里出来的革命者,衣物被没收了,又无夹衫,只好向朋友暂借厚棉袍了。用平淡朴实的文字写出这件有点奇特的事,白描可谓到了逼真的程度,写出了革命者的艰难和乐观的情怀。“彼此都不禁失笑”一语,可以给人无穷的回味。
又如写柔石的“颇有点迂”,相信人们是好的:“我有时谈到人会怎样的骗人,怎样的卖友,怎样的吮血,他就前额亮晶晶的,惊疑地圆睁了近视的眼睛,抗议道,‘会这样的么?——不至于此罢?……”这几句白描之笔,既表现了柔石憨厚的天性,一身书生气,同时从柔石那天真的言词、笨拙的举动中,也反映了他阅历不深,看待世人过于简单化、表面化的弱点。这些白描无疑溶进了作者的主观感情,使人读后感到柔石确实迂得可爱
作文秘诀
○鲁迅○
现在竟还有人写信来问我作文的秘诀。
我们常常听到:拳师教徒弟是留一手的,怕他学全了就要打死自己,好让他称雄。在实际上,这样的事情也并非全没有,逢蒙杀羿〔2〕就是一个前例。逢蒙远了,而这种古气是没有消尽的,还加上了后来的“状元瘾”,科举虽然久废,至今总还要争“唯一”,争“最先”。遇到有“状元瘾”的人们,做教师就危险,拳棒教完,往往免不了被打倒,而这位新拳师来教徒弟时,却以他的先生和自己为前车之鉴,就一定留一手,甚而至于三四手,于是拳术也就“一代不如一代”了。
还有,做医生的有秘方,做厨子的有秘法,开点心铺子的有秘传,为了保全自家的衣食,听说这还只授儿妇,不教女儿,以免流传到别人家里去,“秘”是中国非常普遍的东西,连关于国家大事的会议,也总是“内容非常秘密”,大家不知道。但是,作文却好像偏偏并无秘诀,假使有,每个作家一定是传给子孙的了,然而祖传的作家很少见。自然,作家的孩子们,从小看惯书籍纸笔,眼格也许比较的可以大一点罢,不过不见得就会做。目下的刊物上,虽然常见什么“父子作家”“夫妇作家”的名称,仿佛真能从遗嘱或情书中,密授一些什么秘诀一样,其实乃是肉麻当有趣,妄将做官的关系,用到作文上去了。
那么,作文真就毫无秘诀么?却也并不。我曾经讲过几句做古文的秘诀〔3〕,是要通篇都有来历,而非古人的成文;也就是通篇是自己做的,而又全非自己所做,个人其实并没有说什么;也就是“事出有因”,而又“查无实据”。到这样,便“庶几乎免于大过也矣”了。简而言之,实不过要做得“今天天气,哈哈哈……”而已。
这是说内容。至于修辞,也有一点秘诀:一要蒙胧,二要难懂。那方法,是:缩短句子,多用难字。譬如罢,作文论秦朝事,写一句“秦始皇乃始烧书”,是不算好文章的,必须翻译一下,使它不容易一目了然才好。这时就用得着《尔雅》,《文选》〔4〕了,其实是只要不给别人知道,查查《康熙字典》〔5〕也不妨的。动手来改,成为“始皇始焚书”,就有些“古”起来,到得改成“政俶燔典”,那就简直有了班马〔6〕气,虽然跟着也令人不大看得懂。但是这样的做成一篇以至一部,是可以被称为“学者”的,我想了半天,只做得一句,所以只配在杂志上投稿。
我们的古之文学大师,就常常玩着这一手。班固先生的“紫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