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国的北面是离间的齐国,南面是比较落后的楚国,出行的第一站便选中了卫国。不仅卫国是鲁国的兄弟之邦,而且子路的妻兄颜浊邹也愿意为他们提供方便,与弟子们便挥鞭策马西行卫国。
车到卫国的国都帝丘(今河南濮阳一带)。这里是当年周公之弟康叔的封地,国势稳定,当时执政的是卫灵公。看到巍峨的城楼,孔子振奋起来,他掸了掸一路风尘,内心燃起一腔以仁德治国的热情。进了城,弟子冉求驾驭着马车,走在国都的大街上,孔子见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不由叹道:“人真多啊!”冉求问他“人多了怎么办?”孔子不假思索地说:“想办法让他们富裕起来。”冉求又问:“富起来再做些什么呢?”孔子说:“教化他们。”
重视经济发展,富民强国,重视对人的教育。“先富后教”这脱口而出的话语,正是孔子深思熟虑的结果。()
来到卫国,孔子一行寄住在子路的妻兄颜浊邹家里。颜浊邹引进孔子见了卫灵公。
孔子在鲁国担任过大司寇,加之博学多才,不仅在鲁国享有盛誉,且在邻邦影响较大,名气颇高。卫灵公对孔子礼遇有加,但对他的主张并不理解,卫灵公按照鲁国给孔子的官俸数量,赐于孔子,但并未交付他任何权力,孔子也没争取到什么职务,他在卫国无事可做,只好把功夫用到教书育人上,一大批年青人纷纷投到孔子门下求学。教书授道之余,孔子还致力于卫国的人文、政治研究,并与一些贤达官员交往,发表一些遵循礼制,洁身自好的议论。这一来,引起卫灵公等人的疑心,加之有人向卫灵公进言孔子的坏话,卫灵公就派公孙于假带人以照顾孔子生活为由在其住地走进走出,监视孔子。孔子也觉察到他已受到当地官员的排挤和卫灵公对自己的不信任,同时体察到政治的险恶,卫灵公也不是自己所寻觅的贤明君侯,不胜惋惜,悲叹,呆了十个月,便决定离开卫国。 孔子一行要到陈国去,路经匡地(今河南睢阳县),有人误将孔子当成了匡地人恨之入骨的鲁人阳虎,因为阳虎曾欺虐过匡人,于是就报告了举兵谋反失败后龟缩在匡地的公孙戍;公孙戍不分真假,指挥兵马将孔子师徒围困五天,后于三更时分,杀一条血路突围,得以脱险。孔子对他的弟子颜渊说:“天意既然是不灭绝这个文化道统,那匡人又能对我怎么样呢!”孔子坚信自己不会被人加害,脱险后到了距匡城十五里外的蒲地(今河南长垣县),蒲人公叔氏欲举兵谋反,误认孔丘是卫国君派来刺探军情的。团团将孔子师徒围住,孔子从容不迫,沉着机智,与公孙氏击掌盟誓,佯称绝不泄露其谋反之事,才得以摆脱围困,化险为夷,随即调转车头,直返卫国之都帝丘。
在卫国,孔子寄居在德高望重的重臣蘧伯玉家里,二人志同道合,过往甚密,伯玉抱负远大,闻过则喜,知错改错,倍受孔子尊崇。他为孔子送行时说:“夫子以推行礼治为己任,难能可贵,但依我的经验,夫子在鲁国没有达到的目的,在卫国也未必能达到。”孔子说:“三军可以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纵然困难再大,我的志向也是不会改变的。”在此之前,孔子也曾表示过“如果一个贤明的国君用我的话,一个月我就做出成绩来,三年就使这一个国家变大样。”()但是,在卫国他找不到这样贤明的国君,他对这里的一切感到厌恶、失望,因此决定离开卫国 。 第二 在陈
孔子一行要向西北晋国去,到了黄河边听说晋国执政大臣赵简子杀了两位贤臣窦鸣犊和舜华,就对着河水感叹说:“河水是这样的壮美,这样的盛大,我不渡这条河,也是命吧!”子贡不解这句话的意思,孔子又说:“窦鸣犊和舜华,是晋国有才德的大夫,当赵简子还没有得志的时候,是倚仗这两人才从政的,如今他得志了,却杀了这两个人来执掌政权。”我听说过“一个地方的人,如果残忍到剖开动物的肚子来杀死幼儿,麒麟是不来到郊外的;排干了池塘里的水来捉鱼,蛟龙就不会调合阴阳来兴云致雨了;弄翻鸟儿的巢打破了卵,凤凰就不愿来飞翔。这是为什么呢?是君子忌讳自己的同类受到伤害啊!连飞鸟走兽对于不义的人事尚且知道避开,何况是我孔丘呢?”
晋国当时是一个比较先进的国家,其国内的韩、赵、魏三家在国内承认与鼓励开发私田,对军功贵族论功行赏,因而势力逐渐强大,其家臣势力也与日俱增。佛肸是赵简子的家臣,曾据守中牟地方举兵反叛。他听说孔子是一个治世之才,要请孔子辅佐自己。孔子居然表示愿意前去,遂遭到弟子子路的劝阻。孔子说:“我的主张空摆着不用,又有什么意思呢?我正是要借用他的力量和权势去推行自己的政治主张,你应该信我是不会同这种人同流合污的()”。尽管种种原因没能去成晋国,但孔子这番议论,却能体现出孔子面对冷酷的现实,愿意采取一些灵活变通手段,以达到推行自己政治主张的目的。
孔子一行要到宋国去。 宋国是孔子祖先居住的地方,他指望在这里干出一番事业来,然而事与愿违,当时宋国有个著名的大夫司马桓魋,在宋国宫廷内讧中,趁机把持了宋国的大权,加之其武艺高强,国中无敌手,专横跋扈,时常与宋景公分庭抗礼,他是一个新兴势力的代表人物,对过去那些僵死的陈规陋习,不屑一顾,恨不能在瞬息间剔除干净。
司马桓魋为了厚葬,曾命人花费巨资耗时三年,为自己制了一口石棺,为此累死许多人。孔子非常气愤地说:“与其费这么大的劲,倒不如早叫他死掉。”司马桓魋闻听后,怀恨在心,欲想法报复孔子。一天,他趁孔子师徒在一棵大樟树下演练礼仪,派人一拥而上,挥刀抡斧把大树砍掉,并将孔子师徒围困于郊野,情势十分紧急,孔子口头上虽然也对他的弟子们说:“不要怕,老天将德行给予了我,桓魋岂奈我何?”但他还是换上便服,与弟子们分散开,急急逃出包围圈,直奔郑国。
孔子一行突围奔逃来到郑国,却和弟子彼此失散了,子贡向郑人打听孔子下落时,郑人向子贡形容孔子“累累然若丧家之狗”。对他们突围逃跑时的形象,刻画的惟妙惟肖。当他与弟子们按约定地点在郑国东门会合时,子贡将这些话如实告诉了孔子,孔子苦笑着说:“一个人的状貌如何,那是不重要的,倒是他说我像失去主人家的狗,那可真是呵,那可真是呵!”
郑国当时的国君是郑声公,二十余岁,,得意忘形,在位八年。在当时干戈四起,群雄争霸的形势下,欲跻身于列强之中,因此,他极力反对孔子的主张,他认为要想使国势强盛就必须诉诸武力,他担心孔子在郑国逗留,宣扬礼治,破坏自己的事业,故而将孔子拒于门外,并下令驱赶他们离开郑国。
冉求回鲁国后的第二年,孔子从陈国迁到蔡国。蔡昭公受吴王之召,要到吴国去。从前蔡昭公曾欺骗他的臣子要把都邑迁到吴国的州来,现在又应召前往吴国。大夫们担心蔡昭公又要搬迁,公孙翩就在路上把他射杀了。楚军来进犯蔡国。同年秋天,死了。
第二年孔子与弟子一行前往叶,叶公向孔子请教为政的道理。孔子说:“为政之道在使远方的人归附,近处的人贴服。”有一天,叶公向子路问起孔子的为人,子路没有正面回答他。孔子知道后对子路说:“仲由!你怎么不回他说:‘他这个人嘛,学起道术来毫不倦怠,教起人来不厌其烦,用起功来顾不上吃饭,求道有得高兴起来忧愁皆忘,甚至于不知道衰老就将到来’等等。”
离开叶在回蔡的路上,孔子前后遇到长沮、桀溺等隐居的高士,与孔子言谈话语之间,说出了自己对国事人事的一些见解、看法及对孔子的劝告。孔子本着积极入世,积极奋斗,改造社会的思想,交谈中时而对他们明哲保身,洁身自好,不求推行礼仪,广施仁政的消极遁世观点和作法进行了反驳。孔子怅然地说:“人总该有责任的,怎可自顾,终日与鸟兽生活在一起。天下如果清明太平的话,那我就用不着到处奔走想改变这个局面了。”
第三 适楚
公元前489年,孔子不想在陈国呆下去了,他想到楚国去。此时楚国的国君在位已二十七年,不仅将楚国治理的比较强盛,且敢公开与强国抗衡。孔子寄希望于能器重他,采纳他扬礼仪,推仁义,复兴周礼的政治主张。
是年,南方强盛的吴国进攻陈国,楚国出兵援陈抗吴,军队驻扎在城父(楚邑,在今河南省宝丰县东)。楚王听说孔子正在陈蔡两国的边境上,便派专人去聘请孔子,此时孔子也正打算应聘去见楚王。
陈蔡两国的大夫们知道了要礼聘孔子的消息,就商议说:“孔子是位有才能的贤者,有治国之术,现在的楚国非常强大,却来礼聘孔子,楚国一旦重用了孔子,让其当政,那我们陈蔡两国就危险了。”遂派人一起将孔子一行围困在陈蔡之间的旷野上,粮草断绝,七天未生灶做饭,进退不能,弟子有些生了病,有的发牢骚,个个打不起精神来。新的困难考验着孔子,面对困境他坦然自若,仍然不停地对弟子授课、诵诗、弹琴、唱歌。性格暴躁的子路满怀懊恼地责问孔子:“老师,您常说我们是君子,君子有穷到没办法的时候吗?”孔子说:“会有的,只不过君子遭到困穷时,能坚持自己的信念,不像小人那样,遇到困穷,便无所不为起来()。”子贡的神色也变了,孔子便对他说:“赐啊!你以为我是多方学习而把学来的牢记在心里的吗?”子贡说:“是的,难道不对吗?”孔子说:“不是的,我是把握住事物相通的基本道理,而加以统摄贯通使之成为一个完整的体系。”
孔子屡遭磨难,却不为暂时的困难所动摇,他的这种临危不乱,处事不惊的品格深为弟子们所敬佩,大家也都镇静下来,与老师共渡难关。
为了摆脱困境,孔子派子贡到楚国去,说明来意及事情原委,楚昭公便派兵来迎护孔子,随即到达楚国的负函(今)。
孔子一行来到楚国,楚昭王十分尊重孔子,认为孔子与其弟子们能与自己共谋治国之道,便想把方圆七百里的土地封给他们作为报酬。如此厚待,遭到了楚国一些大臣们的嫉妒和不满。一个名叫子西的令尹(楚昭王之兄)激动地向楚昭王列举了孔子与弟子们的才能,说他们不会长期屈居人下,如果重用他们并在楚国得势掌权,楚国还能世世代代公然保有几千里的土地吗?如若封给孔丘七百里的土地,又有那么多贤能弟子辅佐,对楚国来说是祸而不是福。楚昭王听后,也怕有后患,便打消了封地及重用孔子的念头。
这年秋天,楚昭王死在城父。诡计多端,奸诈阴险的令尹子西掌了权,孔子觉察到前去楚都凶多吉少,于是孔子一行从楚国回到了卫国。是年孔子六十三岁,也是鲁哀公六年。
第四 返鲁
卫国国内形势依然,政治动荡,纲纪紊乱,使孔子一点信心和希望也没有了。此时的孔子在外周游了几十年,妻子丌官氏也已去世。他思念亲人,不仅思念丌官氏,也思念自家亲人,更思念那未曾见过面的孙子孔伋。他何尝不愿意落叶归根,重返故国啊!他的心情矛盾极了。鲁国有养育他的肥壤沃土,有他热爱的山山水水,更有他奉若神明的典章制度。但是他的尊严、荣誉、名义又不允许他回去。尽管鲁定公和季孙氏已先后去世,可他们给鲁国带来的衰败,带来的耻辱,却始终令他恼怒与愤慨而无法排除。多年来他无时不在盼望鲁定公和季孙氏派人把他接回鲁国,君臣共商兴鲁复礼大计。但他的这个愿望却枉然如梦,始终未能实现。
然而,时机很快到来,公元前484年,孔子的弟子冉求为季氏率领军队,与齐国在郎亭(今山东鱼台县东北)地方作战,打败齐兵,冉求立了大功,鲁国当政的季康子在欢庆胜利时,向冉求问起他的军事才能是天生就懂呢,还是学来的,冉求说:“是向孔夫子学的。”并把自己的老师大加赞赏了一番,同时建议季康子把孔子请回来重用。冉求还对季康子说:“用孔子要有光明正大的名分,即向百姓公开宣布,或昭告于鬼神,都是没有任何遗憾的。如果是像目前我这种情况,就是把千社(二十五家为一社)这么大的地方给他,我们老师也不会接受的。”季康子说:“我想召请他回来,可以吗?”冉求回答说:“如果真想召请他回来,就要信任他,不可让小人阻碍他,那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