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名:
「死并不是终结生的决定性要素。在那里死只不过是构成生的许多要素之一。」
选自《挪威的森林》——得377票
第二名:
「我一直以为人是慢慢变老的,其实不是,人是一瞬间变老的。」
选自《舞·舞·舞》——得355票
第三名:
「世界上有什么不会失去的东西吗?我相信有,你也最好相信。」
《一九七三的弹珠玩具》——得350票
第四名:
「完美的文章并不存在,就像完美的绝望并不存在一样。」
《听风的歌》——得347票
第五名:
「于是我关闭我的语言,关闭我的心,深沈的悲哀是连眼泪这形式都无法采取的东西。」
《世界末日与冷酷异境》——得331票
再来看看这个:
赖明珠:拜读林先生的译本, 很佩服他的中文造诣比我好. 但也感觉如果译者自己的文章风格过于突显时, 可能会使作者的风格减低。
林少华:”适当汲取古汉语中有生命力的语汇和行文范式以促进现代汉语的工丽、简约和洗练,可以说是我一个小小的追求。在翻译当中也难免——有意也好无意也好——有所表现,致使译文带上这种个人化烙印。非我狡辩,没有个人烙印的纯净水翻译是没有的,问题只在于分寸的把握,即如何在打有烙印的同时尽可能传达原作的风格和韵致。
“翻译是雕虫小技,不像雕龙,允许出错,而雕虫就得分外认真了。
“翻译好比弹钢琴,琴谱只有一个,演奏效果却因人而异,真正的演奏家会把自己的内在个性演奏出来,而不是单纯摆弄琴谱。”
看过之后,第一感受是:赖明珠真是糟蹋名句。
然后便是:如果没有林少华,也许我不会喜欢村上,也许很多村上迷不会喜欢村上,也许中国当代的翻译界就要减掉许多颜色,也许某些号称小资的人会因为记不住赖女士粗糙文字而脸上无光。
来看看林版的真正的名句先:
死并非生的对立面,死潜伏在我们的生之中。
不存在十全十美的文章,如同不存在彻头彻尾的绝望。
“世上有不失去的东西?”
“相信有。你也最好相信。”
我也曾试图将这种悲伤诉诸语言。然而无论怎样搜刮词句,都无法传达给别人,甚至无法传达给自己本身,于是只好放弃这样的努力。这么着,我封闭了自己的语言,封闭了自己的心。深重的悲哀甚至不可能采用眼泪这一形式来表现。
林译的村上曾让我数欲潸然。其中印象最深的一次,还是这个:
木月死时,我从他的死中学到一个道理,并将其作为大彻大悟的人生真谛铭刻或力图铭刻在心。那便是:
“死并非生的对立面,死潜伏在我们的生之中。”
实际也是如此。我们通过生而同时培育了死,但这仅仅是我们必须懂得的哲理的一小部分。而直子的死还使我明白:无论谙熟怎样的真理,也无以解除所爱之人的死带来的悲哀。无论怎样的哲理,怎样的真诚,怎样的坚韧,怎样的柔情,也无以排遣这种悲哀。我们惟一能做到的,就是从这片悲哀中挣脱出来,并从中领悟某种哲理。而领悟后的任何哲理,在继之而来的意外悲哀面前,又是那样地软弱无力——我形影相吊地倾听这暗夜的涛声和风响,日复一日地如此冥思苦索。我喝光了几瓶威士忌,啃着面包,喝着水筒里的水,满头沾满沙子,背负旅行背囊,踏着初秋的海岸不断西行、西行。
网上还有这样一个拼凑的赖明珠版,删掉和上文文字一样的,便是她的本色了:
木月死去时,我从他的死学到一件事,而且当作座右铭带在身上,那就是:
"死不是生的对等,而是潜伏在我们的生之中。"
的确那是事实。我们活着,同时在孕育死亡。不过,那只不过是我们必须学习的真理的一部分。直子的死告诉我这件事。不管拥有怎样的真理,失去所爱的人的悲哀是无法治愈的。无论什么真理、诚实、坚强、温柔都好,无法治愈那种悲哀。(以下林译)我们惟一能做到的,就是从这片悲哀中挣脱出来,并从中领悟某种哲理。而领悟后的任何哲理,在继之而来的意外悲哀面前,又是那样地软弱无力--我形影相吊地倾听这暗夜的涛声和风响,日复一日地如此冥思苦索。我喝光了几瓶威士忌,啃着面包,喝着水筒里的水,满头沾满沙子,背负旅行背囊,踏着初秋的海岸不断西行、西行。
我想原汁原味的村上应该不会说出“当作座右铭带在身上”这种病句。如果赖女士认为所有文化差异造成的抵牾都应该以原版为准,那么我们就不会有“入乡随俗”,而是“在罗马就做罗马人做的事”;不会有“遗臭万年”,只有“坏东西死不了”,不会有“幸运儿”,只有“幸运狗”。俗话说得好——如果直译有用的话,还要翻译家干嘛?
从技术的角度分析林老头翻译得怎么怎么好没有必要,那是初中生就能做的事。排比啊,对偶啊,文通字顺啊,典雅美观啊。一言以蔽之,曰:腹有诗书气自华。老头在谈他的翻译时,不厌其烦地强调“要领悟外国文学的妙处,先要学好中国的文学”。他的译笔,无论从气质,结构,修辞,乃至一字一词细枝末节,皆有抹不掉擦不去氤氲环绕的东方气息。然而这东方味和村上的西式小说却如此完美地契合,营造出一种魔术般美好的气氛。令人叹之咏之,歌之哭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