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因为家底的原因,过去几十余年,中国的经济社会有很大改善,但同时又产生出许多问题。譬如有同样才能的人,但因出身不同却境遇各异;再如,同为中国人,由于资质不同和所在地区自然禀赋不同,生活现状会相去甚远。差别待遇在城乡之间,国有企业和民营企业之间,甚在不同产业部门之间更加明显。更遑论市场机制和法律体系不健全,干部贪污腐败,致使财富向极少数人手中积聚;广大群众无论如何努力,日子却总是苦哈哈;弱势群体的生活处境则更惨。
即便如此,将来改革若触碰收入分配,肯定也有人出来反对:凭什么呀?这里问的是价值观。
西方人推崇效用论或功利主义,他们认为货品会产生感官刺激和满足即效用,满足程度大小可以进行比较,不同群体不同时间所面临的机会都可供选择转换;通过建立合适的法律体系和社会机构,一国可以促进社会生产和财富的有效分配,从而使个人和社会的总效用或满足感都达到最大化。
缺乏理性或礼义的感官刺激是享乐主义,为历来正直的中国文化人所不齿。中国文化道法自然。道即规律,在事物中的显现便是理。讲道理就是按规律办事。由此人们悟出:(一)公平生物是和谐的前提。自然界刮风下雨,始生万物,从来不薄此厚彼,而是称物平施惠及万方;(二)自然之功用使各得其所。万物得其性而生,各正性命而终;(三)反本趋中是本质。自然界阴阳消息,终而复始,高者抑之,下者举之,使其终保持均衡;(四)万事万物相互依存。儒家更将上述自然的四德升华为人道的仁义礼智。
国外价值观在中国水土不服,不易被普通大众接受,可借鉴不可照搬。中国传统的价值观是指导中国实践的不二选择。对改革它的指导意义如下:
第一,要幸福就按市场规律办事。市场法则就是自然之道的经济之理。它大公无私,惠而不费,引导高价格追逐高质量,好机会追求高才干,生产要素流向高效率;它的另一面是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地尽其利。充分实现自我和社会价值惹人高兴。相反,如果政府与规律争职,凡事都研究决定,只会越管越乱。好政策经过饮食男女之手,都会掺入人的情欲,从而使决策偏离公平;缺乏道德和理性者更会贪赃枉法,孽生腐败。用市场法则代替人治是挖掘腐败的根基。反之反腐败就像割韭菜,割一茬又长出一茬。
第二,通过国家财政和富人回馈,使收入向弱势群体和资源贫乏地区倾斜,缩小贫富差距。市场法则虽公平但不完美,其结果是形成一个只有才俊才受宠爱的无情社会。仁者爱人,趋中返本是自然规律。因此,国家要扶持弱势群体,支持禀赋贫乏地区的发展;富人回馈社会,不是恩赐,也没人乞怜,而是美德和与生俱来的责任;一毛不拔不犯法,但缺德可恶。此外,中国不能搞西方那样的福利社会,而要把有限的资金用在救急、救灾和保障失去劳动能力者的生活上,加大对医疗保险,初、中级基础教育和技工教育的投资;其目的是要拆除由于个人资质、地区禀赋和出身差异等不平等因素对人生的不利影响。使有能力者有平等起点,无能力者能在仁爱下存活,人有情则天灾不灾。
第三,开展德育,提倡互利互惠和分享。若把穷人富人比作房子,富人是屋顶,穷人是墙壁和柱子;富人不关心穷人,墙壁和柱子会坍塌;相反,如果穷人仇富,屋顶会因失修而不能遮风挡雨。同在屋檐下,相互一体,为富者要仁,平常人要义,既然不能割裂,就要共同承担,分享和奉献,任何给出的利、惠和恶最终都会转回来。
第四,中产阶级可为不可造。国外有中产阶级,国内有人要制定政策来拷贝。在国外中产阶级就是一群终日挣命的劳动者。中国若盲目提高其收入只会削弱企业竞争力,引起资本外逃,过早出现产业空洞。中产阶级是共和国的骏马,他们要的是一条没有阻碍的大道。自然界能给万物一个好的生长环境,政府亦应完善市场机制,建立公平正义的法律环境和社会机构,给他们创造一片适合发展的天地,然后让他们自己去奋斗,达到什么程度就过什么样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