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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经的大学室友。
六人寝。九月份的军训之前,无课程安排,除了集体活动之外,大家的时间比较自由。其中一个妹子,大约是中学里的学霸,没有考好,一直心有不甘。但是正因为格外的努力,大学里也是很努力的学习。除了集体活动外,总是一个人跑去图书馆学习。集体活动报告讲座时也是拿着本书看。所以,在室友一起熟悉一起玩耍一起聊天的时候,并没有她的参与。所以一开始,她是被室友有着孤立的倾向。她甚至自己也感觉到的。在某次一同走路的时候,跟我提到过,感觉室友不太喜欢她。
我倒是没什么喜欢不喜欢她,也非常理解她想要学习而差点被孤立的处境。因为我有过。而且我一直的态度就是,每个人都想变得更好啊,去学习当然是应该的事情。往往是嘲笑甚至带头孤立学习者的人才是心态有问题的。当然了,我从未在宿舍里关于这些事表过态。别人有他们价值观的喜恶,我也无权干涉。那时候唯一和学霸相处不舒服的地方(只是不舒服,不至于讨厌),就是每次她在很努力附和室友的时候我都很不习惯,但也是一笑了之。所以那个时候,这名学霸是有着被宿舍人孤立的危险的。不过后来,在大家都有兴趣变美的时候,(那时候班里的女生流行涂指甲油)她拿出自己的整套组合给大家用,以及后来的总是拿出爸妈给自己的零食牛奶分享给大家,不知不觉间化解了自己要被孤立的潜在危险。就像小时候和小伙伴们玩耍,大家不喜欢谁孤立她的时候,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分享给你,就能够化解危机。甚至小领头会将矛头指向另一个和被孤立者敌对明显的小朋友。然后又是一轮敌对。
人,就是这样。一旦对方能够给自己提供的价值符合自己的需求,能给自己带来利益。那么之前的自己的判断和价值取向都可以不做数。谁不想获得利益呢?
当然了,我想讲的,不是这个。仅以上内容,没有提供其间的内容细节以及小纠葛,其实不太能体现这个观点。好吧其实我想讲的不是这个观点。
恐惧感能在人心里射下深深的影子。
我们寝可能跟很多六人寝一样,两人一组值日,轮流来每天打扫两次,除了一周一次的集体大扫除,平日里的值日范围就是扫拖地和倒垃圾。一个月之后,因为一件事寝室第一次发生了正面冲突。只是正面当事人不是学霸和寝室的头儿。而是我和寝室的头儿。
一天晚上,我在床上整理衣服(上铺),要把衣服放进柜子里。怕我自己带下去会把折好的衣服弄乱,就请一个室友C帮我递一下,因为她正好站在桌子边。我的确是一个怕麻烦别人却总是麻烦别人的人。所以我都特别记住别人帮我的忙,特别感谢别人。 请C帮我递的时候,我注意到,原本一直拿着手机玩的寝室头B,从我衣服递下去到C手上的时候,C一直盯着我的衣服。然后,眼神又望着自己的手机,对我说“XX,不是我说你,你能不能不要每次总是这样麻烦别人啊,你没看见C这两天都忙成什么样了啊?” (之前我们宿舍都是亲热地叫室友小名) 我的思维可能和同龄女生不一样,我的第一反应不是回她的话,而是对她有事说事的行为很赞成,即使她在说那句话的时候语气不好。我说“嗯,很好,我觉得有什么事大家就说出来,这样才能比较好的解决问题。”,“C正好站在桌子边上,我怕叠好的衣服带下去弄乱了,所以就让她帮我递一下。 不过,我也没有每次、总是啊,那你说,我还有什么总是麻烦别人的,你说我好改呀” B说,“比如这个!还有值日也是!每次都是A一个人扫,我们看见了都是我们帮她,你没有扫过”
如果说,我前面的态度很温和很理智,当我听到这种针对我的不符事实的话,我觉得很荒谬,而且B的态度一直不客气,我接下来的语气也是没有温和了。我解释说“那是因为我之前准备一个活动,很忙所以白天是A值日,晚上是我值日。由于我每次走得最早,所以也会把垃圾先带下去(也就是说,A只需要负责扫拖地)。晚上回来的时候,都是我值日。什么叫我每次都不值??” B彻底怒了,声音提高了很多“你值了吗??一个人说你不值就算了,可是我们都这样觉得!!都没看见你值过日!!” 我也很生气,我值日大家明明都一起回来的,难道没有一个人注意到晚上是我在值日吗?? “什么叫‘都’??而且难道我每次值日都要跟你报备一下吗??说今天我值日了? 你可以去问A,我每次值日都跟A说,晚上她不要值了,我来弄。”B因为我也生气了,可能觉得跟我讲不通,说“对对对,你最厉害了!你说什么都是对的!!行了吧!!!”说完她就哭了,转身跑到寝室外的走廊。然后全宿舍的人都跑出去安慰她,还给我撂下一句,,,劝架的话:“XX你少说一点啦!”
我始料未及,一个人坐在床上凌乱。我的眼泪也哗哗掉下来,觉得很委屈。不过幸好她们都出去了,不会看见我在哭。
我始料未及有好几点。
一是B在争论中突然撂下一句话“对对对你最厉害了!说什么都是对的!!行了吧!!!”在没有解决问题时以这种很幼稚很粗暴的语言方式强行中止。
二是我明明每天晚上都有值日,还特地每晚都当着室友的面告诉A不要值日了,但是大家还是都指责我不值日。
三是,,,在我特地每晚重复跟A讲我来值日的情况下,A从来不会以一个公正的角度跟其他人解释吗?而那天晚上,在所有人都在场的情况下包括A,她为什么不说一句公道话?哪怕她们的关系更好,可是公道话都不愿意说吗?还是不敢说?或者是,最糟糕的情况,根本就是A在他们面前如此“每次”“都”类似语言的报怨的?
我还是愿意相信好的方面。我抱着最后的希望,刨去了谴责,临睡前,在看到A正好也在拿着手机的时候私聊了A,说“小A,你知道我每天都值了日的,对吗?” 然后伤心的等待她的回复。过了很久很久,三四十分钟,零点多了,她才回复一句“别想太多了,早点睡”
就是这样,并不奢望道歉,可是连一句解释都没有。沉默,就是沉默。
(其实在这之前,我还没有恢复两个人共同值日的时候,有几个晚上我察觉到了关于值日他们对我的一些态度。这里要说的是,我其实有考虑到这个问题。为了不让大家觉得我没有值日,我在每天晚上大家回到宿舍的时候,都会当着大家的面跟A说,“晚上你就不要值了,晚上我来,白天是你值的”,当然会大家没注意到的时候,我就不相信我跟A分开值的那一周里,没有一个人没注意到,没有一个人没看见我值日。我出门的早随手会把不管是自己值日那天还是其他人值日的垃圾扔掉,即使是后来我被正式孤立的时候,门口只要有,只要我能带,我都会把带走扔掉。
(其实其中有两天我有关于这方面她们对我的态度的察觉的。
因为宿舍超级狭小拥挤,共用桌子,走路都要横走还需要让。所以晚上我都是等大家上了床,我再值日。有天晚上,在我说了我值日之后,但是大家还没上床,A就拿起扫把开始扫。我看见了,立即制止她,让她不要扫了,说晚上本来就是我的职责,我晚上又不像白天那么忙。她当时也没有表现的大大咧咧很热情地扫,而是一副很无辜的样子。支支吾吾地说,诶呀没关系,扫一下就好了。这时候,另一个室友D,走到A边上对她说了几句悄悄话,又用手轻轻打了一下A。我当时都看在眼里。顿时觉得A段位很高,D又顺水推舟段位也高。立马起身,走过去从A手中拿过扫把,即使大家都还没上床,就开始扫了起来。这是我在冲突之前察觉到的。)
回到题目,我是如何体会到人性的?
其实倒没有一瞬间。我平时喜欢思考,追溯一些现象背后很深刻的东西,也喜欢心理学。很多朋友有烦恼找我我都能一针见血,戳中他们的内心,甚至是他们自己都没有深刻意识到的部分。
说了这么多,我要说的人性是什么?
其实A有不站出来哪怕是说一句公道话的行为我很理解,即使我非常失望。A的这种行为来自于对之前自己差点被孤立的危险的恐惧感。所以我怪她,又觉得她可怜。真是这种恐惧感,让她不敢说公道话。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一句公道话恰好是会打B的脸的。而B(其实D也是)是宿舍的核心人物。一句公道话肯定会让A“站错队”,得罪她们。更何况,B是在为A“讨回公道”而说话呢(我一直对,是A在她们面前抱怨我而深信不疑的)。而且,如果这时候A说公道话,不是在打自己脸嘛?所以她沉默,一直沉默。
最后就是,一个人,可能是出于保护自己的本能,保护自己不站错队,不被孤立,而不说任何一句公道话,选择沉默。哪怕是跟自己直接相关,事情挑明之后自己是要付出代价的。这或许是懦弱,我更觉得是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