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乒乓世界》:张怡宁自述竞争下的成长故事(从冲击到超越-张怡宁自述与王楠竞争下的成长故事)
张怡宁安静地坐在舞台幕布后边的一个铁箱子上,手里拿着个PSP游戏机,正全神贯注地玩网球游戏。张怡宁的母亲站在旁边看着她玩,母女俩都聚精会神的,任工作人员在身边穿梭走动。这一天是2007年3月7日,距离北京奥运会开幕倒计时500天的日子,张怡宁作为嘉宾被请到中央电视台,她已经出过场了,在等着40分钟之后的谢幕。
幕布的那边,“北京奥运会倒计时500天”的晚会在五彩斑澜的灯光下进行得如火如荼,一众奥运冠军、世界冠军、体坛名人纷纷出场,隔着一层幕布,这一切仿佛和张怡宁完全没有了关系,她的世界就是手上那个小小的游戏机。
“这个玩多了会不会累手指头啊?”我问。
“会啊!”张怡宁回答。
“会影响打球的吧?”
听到这个,张怡宁俏皮地抬头看我:“所以我都不敢玩多了!”
忽然间有一群人打破了这片宁静,歌星韦唯在四个黑西装保镖的簇拥下到后台候场,还有另外一个黑西装拿着台DV全程跟踪拍摄。韦唯被安排在晚会最后演唱压轴歌曲,当她提着长裙和黑西装们从张怡宁身边急步走过,必定不会注意到角落里正在玩游戏机的这个小姑娘,这个奥运会冠军、世界锦标赛冠军、世界杯冠军……
我想,假设以韦唯作为一个标尺,张怡宁的辉煌要比她辉煌一万倍,而张怡宁的安静也要比她安静一万倍!这,就是体育圈和娱乐圈的区别吧!
晚会结束,我开着自己的小车送张怡宁和她妈妈,先把张怡宁送到天坛公寓,随后再把她母亲送到东三环外的家里。为此,母女俩连续说了很多遍感谢,以至于让我这个请她们来中央电视台的人极度不好意思。其实,我们看到的这个,就是很本色的张怡宁:安静,聪慧,单纯,不设防,有教养!
“王楠对我的帮助特别大”
每个人的生命中都会有一个重要的人,不一定是你的亲人,也不一定是你最好的朋友,但会直接促使你走向生命中最辉煌的时刻!对于张怡宁来说,这个人就是王楠。近几年她们之间的每一次交锋,都是女子乒坛的巅峰之战。而这两个每每在大型赛事决赛中分站球台两边的人,在几年的时间里,住同一个房间。
有时候你会很诧异于她们之间的角色转换,比如说今天她们还在单打决赛中争个你死我活,明天两个人就要为了女双金牌并肩作战。可以想象,在那些林林总总的金牌中,藏着多少委屈的眼泪呢?很久以前问过王楠对张怡宁的感觉,王楠的回答很简单:“张怡宁挺单纯的,是个好人!”同样的问题问起张怡宁,她却不能用一句话来概括。
刚进队的时候我是最小的,往上冲击大队员,大家还没有注意到我呢,但是我可以看到每一个主力队员!当时王楠是主力,还有李菊、杨影、王晨、王辉她们一大批人,邓亚萍退役的时候,她们都是在同一条起跑线上,我没有看到王楠总输李菊的那个时代,看到的是王楠赢李菊的那个时代。
我刚上一队,就感觉王楠训练是最踏实的一个,为什么看她看得多呢?因为她也是李指的队员。李指经常给她喂多球,有时也捎带给我一块儿练多球,或者先给王楠练,完了之后再给我练。当时感觉杨影技术非常细腻,李菊有点儿女子技术男性化,发展条件、力量各方面都特别好,但我总感觉王楠是最好的。当时我和别的队员说我喜欢看王楠打球,她们就说:“啊?你怎么爱看她打球啊?”她们总觉得王楠在场上打球扭扭,跟大虫子似的,使不上劲儿。但是我觉得她训练的时候对自己要求特别严格。
从进国家队到现在有10年时间,一开始别人跟我说国家队不太好待,不像你想象的那样,但是我感觉打好球就行了,还有什么事儿能让你不好待的?特别单纯的一个人。待到两、三年的时候,我就开始觉得确实不太好待,好多事儿是潜移默化影响到你。你是抢班夺权,人家是守在那里,有时不光是你要打好球,你还要做好人。小队员必须得学会抗干扰。
进队的时候,目标是争取一点一点赢大队员;等往上冲到主力层,王楠已经是绝对主力了。从那个时候开始,王楠就成为了我要超越的一个目标。当时我们归同一个教练管,住同一个房间,她就跟我讲:“其实你们小孩儿怎么想,我都挺明白的,因为我也是从你们那会儿过来的。”像这种情况下我只有打好自己的球,她总感觉比我们成熟很多很多。
王楠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对训练的要求比我高得多。比如说我们练到八成就已经很满意了,她得练到十成才能感觉今天练得还可以。越到封闭训练的时候她对自己的要求就越高!有时我也挺希望李指在下午训练课的时候多教我一点儿,能腾出时间来带带我,但是没办法,他只能先把王楠的成绩提高上去,先稳住王楠的成绩,然后才能够培养我。因为我当时是往上冲的年龄,分析问题、考虑问题的能力不是特别强,每时每刻都指望别人的帮助。第一靠李指,第二就是自己慢慢去顶,但是你说这种方法有多慢啊!
坐在张怡宁身边,第一次听到她对那段历史的回顾。这个典型的北京姑娘,满面笑容地说起从前的无助,语速飞快,像蹦豆子一样。我相信,这一段话放在几年前,她是断然不会说出口的。所有的困惑、所有的委屈,只能在获得奥运会金牌的那一刻才会得到释放!我想,所有奥运冠军必定具有一种相同的性格,像王楠和张怡宁,两个截然不同的女孩子,一说起乒乓球,却散发出同样的魅力!
那段时间,大概四年吧,我和王楠都是一个教练。我总感觉需要李指的时候他不在身边,感觉自己确实挺孤单的!特别不平衡的是,比如说今天李指心情不好,或者是跟王楠沟通得不好,或者是累了,肯定有心情不好的时候,然后再跟我练,就把这气撒在我身上。我是真的有时候不太喜欢也不太愿意这样。因为我好不容易等到他教我一次,然后他有这么大的怨气,这么不好的心情。我当然希望他能够给我一个全身心的投入,他做不到这样,你说就算他今天心情好,也到了该累的时候了,正课已经结束了,六点才开始教我,你说能教多少?最多半个小时,四十分钟,他已经到极限了。而且他那一段身体不好,老是出问题。
1996年到2000年我们两个是住在一起,同一个教练,但是2000年到2004年是一个屋,2000年她分到别的教练组,李晓东分管王楠。我当时就感觉开了一个窗一样,终于能见到阳光了!李指终于能把他的时间都用在我的身上了!我没问过王楠,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她可能认为李指管我管得比她还多呢!
说这段话的时候,张怡宁一直在笑,很多事情只有过去了之后才能看得清楚,我们也能从这段已经释然的情怀中了解到,两个中国女子乒坛的顶尖球员,原来还有过这样一段经历。
分开了以后第一天,李指跟我说的话就是:“你这回高兴了吧?”我说:“嗯。”(笑)第一天开始练的时候是男帮女,那天我练得特别好,力量发得也足、速度也快、状态也好,就这种感觉,不像以前情绪老是波动,感觉都能呼吸到新鲜的空气了。从那之后意识到自己要学的东西太多了……
很多次李隼提到张怡宁的成功,都用了“水到渠成”这四个字。他说,在雅典奥运会之前,张怡宁把所有能犯的错误都犯过、把所有的失败都尝过,该到她得冠军了!在张怡宁的成长过程中,当她的水平越高,越接近登顶,就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乒乓球就那么几克重,但凡心里稍有波动,都能够通过它体现出来,2001年的九运会,张怡宁爆发了。
2001年九运会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有赢她的机会,后来想想,那个时候要能赢她就真成神仙了!为什么?因为当时自己心态特别扭曲!从一开始心里有特想拿这个冠军,其它的从64进32到争半决赛那一大段的过程我都不看,恨不得直接打到决赛争冠军去,谁都是我的绊脚石,打得都已经快见血了!确实也说明自己当时太不成熟。
九运会决赛,第5局我5:21就输了,5:20的时候她发球,我连球都不接,直接挥了一下动作就下去了!我当时的状态,下来跟正常人一摸一样,上去比赛就是个疯子!决赛前李指还提醒我,你可注意啊,你已经被裁判盯上了,要再这么打的话肯定不行了。我有点儿较劲,不让我这么打,非得这么打,跟自己也较劲儿!有时特爱犯这个毛病,失控的时候更是这样。之前团体赛开始,周指导(周树森)做场外时候,我已经开始不耐烦了,又摔拍子,又踢挡板,又摔浴巾什么的。
九运会后我在乒乓队写检查,国际国内的比赛停了三个月。打完比赛李指就说,反正现在跟你说你也控制不了自己,你知不知道你已经影响到全女队了?全女队都要受批评了?这好在还是国内比赛,要是后面背着“中国”两个字你出去试试?你不能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得对你的形象负责任!后来我就静下来,从这一点开始突破,慢慢就学会自己分析问题。
时间慢慢前进到2002年,张怡宁逐渐成长为一个可以与王楠相提并论的新星,但她却屡屡捅不破这层窗户纸。直到釜山亚运会,张怡宁笑着亲吻手中的球拍,人们才确信,张怡宁真的可以战胜王楠了!
我觉得王楠单打比我顺利得多,亚运会团体赛她输的那个金英姬,单打4比0就赢了;还有她最难打的对手李佳薇,4比0赢了。我这边不一样,刚输完双打的时候情绪特别低落,总感觉对不起李楠,对不起女队,输了团体之后,第一个单项金牌丢了,对我打击太大了。输完双打差不多隔了一个小时我马上又打单打,李晓东还给我讲战术什么的,我一点儿都听不进去。
决赛对王楠,好像之前是2比1我领先,后来她追成2比2,等到第7局又打到9分,最后一个球我挑了她一个侧身位,然后她拉出界了。我愣了一下,这么快就赢了?没想到!自己的表情刚刚特别投入比赛,突然一下子打完了,转变不过来。别人我不知道有没有这种情况,就是说太突然,脸上的表情还来不及扭转到生活中的那种。
这就是张怡宁对自己在釜山亚运会战胜王楠之后经典笑容的详解,很简单,也很真实。釜山赢了王楠之后的几年,张怡宁慢慢和王楠旗鼓相当,继而在雅典奥运会超越,她已经不再仰望着王楠。而她自己,也慢慢成为了小队员们仰望的目标。对于这个过程,张怡宁坦承:“王楠对我的帮助特别大!”
王楠在取得悉尼奥运会金牌之后两年路走得很顺,突然之间出现低谷,和高潮落差太大了!对她的心理,包括对她自身的位置影响特别大。打完雅典奥运会,我和李指沟通的时候也没有觉得自己了不起,可能是在关键的年龄段,李指把握得也好。我觉得必须珍惜每一次机会,好不容易到这个位置了,怎么能随随便便失去它?这么多年去拼,教练、朋友也帮你一起去拼,好事儿也难得转到一起,四年一个轮回,你张怡宁也该称雄了,别回来让你自己玩没了,我只是这方面的东西考虑得多一些。
我和王楠相处太长时间了,我就特别坚信哪点?做什么样的人,打什么样的球!虽说和楠姐打了这么多年的球,场上是对手,但场下分得特别清楚。比如说,她心里特别清楚,什么是黑,什么是白!她明白我什么人,也知道我心里是怎么想的,她很真诚!
“我有一个梦想!”
自从2004年雅典奥运会夺冠之后,张怡宁仿佛成了中国乒乓球队标杆似的人物,这个瘦瘦高高的女孩子频频出现在各种商业、非商业活动中,她独有的张氏招牌笑容也纷纷出现在各种广告里。成功,用这种铺天盖地的方式体现!
很久以前,听李隼说,这个世界上唯一能让张怡宁高兴的事,就是获得奥运会冠军!借用李隼的原话:“没见过心这么大的女孩子!”现在,张怡宁已经头顶着大满贯的光环,再听她说说她过去的梦想,这些故事对于那些迫切想得到这个荣誉的人,或许能成为借鉴。
1997年我刚进国家队的时候,只是梦想能拿个世界冠军,那个时候觉得奥运会冠军对我来说不太现实!我订的目标挺具体的,就是希望能够拿单项世界冠军!具体的实施步骤,首先争取团体赛报上名,再一步一步地看。当时陆指导(陆元盛)当女队主教练,他不希望我是“坐车”拿,希望我是自己拿,而且希望我决赛上场!
此时张怡宁给我解释了“坐车拿”和“自己拿”的定义——两年一届的团体赛总会报五名参赛队员,但是每场比赛只有三个人上场,不管有没有打半决赛和决赛,只要中国胜利了,这五名队员都会成为世界冠军。在张怡宁的字典里,不参加决赛的那叫坐车,只有自己在决赛当中上场,才是真正的世界冠军。就在这种对世界冠军的期盼当中,张怡宁走到了2000年,那一年,18岁的张怡宁落选了悉尼奥运会。
悉尼奥运会落选以后,自己算了算时间,2004年我22岁,到那时候一定要抓住机会,不然就没机会了!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开始背上包袱!心思一年比一年重!2002年你看我不是打的挺好吗?釜山亚运会赢了王楠,到2003年那会儿,我实力更是不低于她了。所以,在巴黎世乒赛,我觉得自己拥有了一个绝好的机会,但是有机会不等于赢啊!王楠也一样憋着劲拿冠军呢!谁能坐在那儿等着赢啊?当时媒体的导向,想我赢的多,希望我能赢大姐,超越她!当然媒体都是这样,你看现在,媒体也愿意让李晓霞、郭跃赢我们,这很正常的。
一个人太盼望得到一样东西了,反倒给自己造成很大的心理负担。那段日子我就知道训练了,睡眠特差!中午那一觉对运动员来说不是特关键嘛,我天天睡不着,一到下午看这个球带着金边儿就过来了!就凭晚上睡一觉,天天这样!
我记得那会儿自己天天做梦都梦见乒乓球,一个星期有三天都梦见乒乓球,老是梦见跟人打比赛。做梦赢了吧?觉得自己的好多技术没打出来,不满意!而且又不是拿的世界冠军,不满意!做梦输了的时候,感觉怎么练得这么多东西没用啊?特惋惜!做的梦老是沉浸在那种输和赢的状态当中。
其实我们谁都知道不管输赢总是要看过程,但是说是一回事,做又是另外一回事。你很容易陷入到那个漩涡里,这就是一个心理暗示,必须得常年地这么暗示自己。我每天一起床的时候,睁开眼第一句话就是:“张怡宁加油,要相信自己!”我都形成习惯了,睁眼先喊口号!
当时李指给我举了一个例子,1999年荷兰世乒赛的时候,那个时候王励勤技术状态都特别好,媒体就炒王励勤能拿世界冠军什么的,结果王励勤没排除这个干扰,早早就输给法国的埃洛瓦了!李指告诫我千万不要受这个干扰,一定要控制好自己、控制住情绪。我就是害怕像王励勤那样,本来形势挺好,别输给外国人!你说我这情绪得多长时间能够调整过来啊?越心动的时候,越容易往后想结果!我就想着比赛这么关键我一定要控制好自己,包括记者的采访都特别注意,特别低调!
到了巴黎赛场以后,他们帮我看了一下抽签,那次都绝了,我希望遇见的对手一个都没遇上!大比赛一定要有点儿对抗性,可我没有,8进4的时候遇到福原爱,那时候福原爱就是一个幼儿园的,刚出道,也就15岁!球跟现在比差远了!我希望碰的什么李恩实、李佳薇,全都被她赢了!你说什么事儿啊?半决赛还是碰的李菊,我技战术上特别克她,自从我进国家队就没输给过李菊!我一路上4比0,最后进的决赛碰王楠。可是王楠那条线就不一样了,她就磕磕绊绊上来的。你说要选搭档是想选一个饱经风霜、酸甜苦辣都经受过的人?还是想选个一帆风顺、从来都没遇见过挫折的人?你肯定愿意跟第一个吧?
我一路4比0赢的,按说体力不应该那么差,但是我打之前就是太累了!喝水都懒得喝!就说明什么,心理压力太大。李指看我们去了,就是赛前我们都见一面嘛,就是总是叨叨两句吧,他也知道战术上准备得相当细了,就简单概括地说了一点。当天的情况后来《乒乓世界》还写了,他一看我那人,心就凉了一半,为什么呢?因为平常他跟我说话,我都是坐在那听,但那天我是躺在那儿听!
等到进馆的时候和王楠打决赛,上来我就0比3落后,一点儿都打不通,拿什么战术打我也感觉跟人家对不上点儿,而且人家打得特主动,一直在前边别着我、压着我打!我不管从上面打、从下面打、从短球打、从长球打,都打不通!我捡球的时候感觉自己两条腿怎么这么沉,根本跳不起来!那一次输,是必然的!
打完那场球以后,第二天我跟王楠双打半决赛,对李恩实和石恩美,其实有时也挺逗的,乒乓队就是这么微妙,要搁2001年的那心理状态,第二天我肯定打不了,但那天我一下就转变过来了。我告诉自己,输,已经成了结果,有眼泪也要生生往肚子里咽下去。没打比赛之前我该吃饭吃饭,该准备准备,该跟王楠沟通就跟王楠沟通,人要长大就必须得学着解决困难,有一点儿半点儿逃避心理都不行!那天的双打特别精彩,李指做场外,当时就觉得我长大了!
巴黎世乒赛打完回来,按说世界第二在其他人的眼里已经可以了,也没超出教练想象的范围,第一第二是很难预料的,但是这个比赛对我来说挺伤元气,就是觉得自己还是没有实现预期的效果,第二年就奥运会了,怎么才能超越自己?就这种状态打我还是对自己不放心,拿什么来赢金牌?我就想这个,但是只有金牌能够让我高兴!
2003年我过得浑身都不舒服,没有一件事儿让我满意过,后来我又想,就算我拿了这个冠军又能怎么样,又不是奥运会!就一年过得比一年悲,干什么事儿就觉得高兴不起来!当时李指陪着我,他越陪着我,我越觉得对不起他!就连他普通一个感冒我都觉得是因为我自己!我觉得他对我太好了,太不容易了,我什么时候才能给他一个回报呢?越这么想心理压力也大,心理压力越大就越没有开心的事儿。那个时候总悄悄问李指:“你觉得我还行吗?我能拿奥运会冠军吗?”他一点儿都没给我别的想法,直接告诉我:“行!”但他又不是特别正经地那么说,因为他越正经你心里压力就越大,所以我挺感谢李指的。
和张怡宁聊天,三句话不离她的教练李隼,雅典奥运会女单决赛后,张怡宁奔向看台上和李隼拥抱的镜头,相信还深深地刻在大家的记忆里。随后的新闻发布会上,张怡宁说:“我感谢我的教练李隼,没有他就没有我!”这句话也让所有人为之动容。
其实我觉得也可以这么说,他是我一生的朋友。因为有这种默契是太难得了,像一般人说朋友很多,找一个知心朋友难,有他这么一个朋友顶太多朋友了!他能帮你解决太多的事儿,也能帮你扛太多的事儿,而且见识也多,知识也多,好多事儿你可以问他!就感觉人生当中有这么大的一个靠山,有他在心就定了。
我不希望自己成为一个女强人,因为我也不是一个女强人!我希望以后能成为一个重视生活的人,要有工作,要有家,有老公,有孩子,这是我的最大的目标。等我打完2008年以后,下一个目标啊就是找一个好点儿的工作,不一定是挣多少钱,当多高的职位,我要成为这么一个完美的女性!
记者手记
关于张怡宁,记者们都有特别多的感受。比如说,她虽然在场上没有表情,但在场下却非常喜欢笑,特别是和李楠在一起,笑点特别特别低!她们俩出现在任何空间,这个空间就会充满了快乐的笑声。我试图问过她们在笑什么,连她们自己都说不清楚为什么,反正看什么都觉得高兴觉得开心!我用什么样的语言也无法表现出她们笑的感染力,这一点让我很痛苦。
张怡宁的另外一面,是一个有礼貌、很教养的女孩子。我第一次采访张怡宁是2004年乒超联赛,再次见到她已经是在广东的某个城市,我记得那是一个夏天的早晨,天气微凉,看我只穿着一件衬衣,张怡宁关心地说:“穿少了吧?别感冒了!”
在张怡宁参加奥运会倒计时500天的晚会之前,我们体育新闻部的张斌主任曾经问李武军,张怡宁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李武军举了一个例子——
2006年体坛风云人物颁奖,运动员们要和专项记者一起走星光大道,之前武军问张怡宁:“你是愿意我拉着你的手走呢?还是你挽着我走呢?”张怡宁特别大方:“导演怎么安排,我们就怎么走吧!”
我觉得武军举的这个例子非常贴切,因为这就是张怡宁,一个坦坦荡荡、落落大方的北京女孩儿!(《乒乓世界》特约记者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