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参与的功能一方面表现在社会大系统的各个领域,即对政治、经济、文化、社会等各个子系统有不可低估的功能,另一方面对社会组织的基本单元——社会成员,也有不可忽视的影响。政治参与对文化、社会子系统和社会成员的功能,是政治参与对政治、经济子系统发生功能后的副产品,具有间接性。并且文化和社会子系统与政治参与的关系之间,前者多以条件的形式出现,而非后者运作的结果。
所以本文仅就政治参与对政治、经济子系统的功能进行论述。根据政治参与对政治、经济子系统的发展方向和绩效所产生的影响,将其功能分为正功能和负功能。
(一)政治参与的正功能
政治参与的正功能就是促进价值、程序在动态中循序渐进式的或突发式的向前运作。
首先,政治参与之于政治民主的正功能。政治民主(PoliticalDemocracy)意即多数人的统治。这是自古希腊以来就已形成的经典信念。自西欧启蒙运动以来,论及政治民主的著作浩如烟海,汗牛充栋。但归根结底也没有完全超出于以下三个方面之外。一是国体民主,即国家政权由哪一个社会集团掌握。这是民主的质。二是政体民主,即政治体系的权力来源、分配和机构设置。三是操作性民主,即为实现政体民主和公民权而制定的具体规则,提供的参与孔道,给予公民的参政机会和条件等。后两者为民主的量。这三个方面,即存在相互联系的一面,也存在相互独立的一面。政治参与对政治民主的功能也体现于上述三方面之中。
在国体民主方面,迄今为止,公民政治参与导致由个人专断统治变为阶级统治的具有世界性意义飞跃的政治民主只有两次。一次是17世纪从西欧开始的对封建专制主义进行猛烈攻击的资产阶级革命,确立了资产阶级的统治地位。一次是20世纪初开始的以马克思主义为理论指导的工人阶级革命,将工人阶级推上了政治舞台的中心。总的说来,这两次规模宏大的波涛壮阔的政治参与都将政治民主在该国原有基础上推向了更高层次。
在政体民主方面,公民政治参与中哪个社会势力充当其主角直接决定了国家的政体形式。这是由于不同的社会集团的价值观、理想目标等之不同所致。
从农民集团为主角的政治参与往往导致君主专制政体的产生,如前工业社会的改朝换代。而以资产者集团或工人集团为主角的政治参与一般就会导致共和制政体(民主政体)的降世。但是政体是否民主并非完全是政治参与中哪个集团为主角的函数。不过,令人欣慰的是,从人类长河的政治史实看,从共和制转向君主制的例子极为罕见,而从君主制向共和制的转变则是大势所趋。过去,我们区分民主与专制、民主程度的高低,总是陷入以哪个集团的民主和政治体系的机构设置、权力划分等静态标准的窠臼。基于这种认识基础上的政治实践便是说得多,做得少。以为建立了政体民主,政治民主之花就会四季常开。
但是,当我们走出理论的小屋,迈出国门,放眼世界就会惊奇地发现:为什么相似的机构设置和集团掌权,会形成民主程度不可同日而语的落差?相反,不同的权力划分和机构设置为什么又出现了近似的民主化水平呢?其实,非人格化的机构属于人的意识物化后的具有相对稳定性的静态的社会存在特质,而民主化水平只能在公民权的动态显现中寻找答案。一个社会的政治体制确立后,作为统治集团的领导者不能沉醉于机构设置的满足上,必须从理想状态回到现实中,着手建立非理想化的切实可行的非形式主义的参与孔道,积极有效地真诚的而非虚伪地落实公民权。因此,民主与否以及民主程度集中体现在操作性民主方面。
公民政治参与在操作性民主方面的功能,关键体现在政策过程和人事过程两方面。在政策过程方面,公民广泛地政治参与有助于政策的合法性,纠正决策的失误,实现决策的科学化、民主化,政策执行中的有效支持,政策反馈的及时,将保证政策的顺利执行及对某些问题的修正。
在人事过程方面,可以保证政治精英和政府公职人员的产生及之后的行为沿着“民意”(Pullicopioion)的方向前进。保证政治体系运作过程中的“吐故纳新”和代谢功能,为政治权力的运作补充能量。
其次,政治参与之于政治发展的正功能。政治发展(PoliticalDevelopment)是现代西方比较政治学中出现的一个新概念。它主要是在研究发展中国家从传统政体向现代政体转变的意义上使用的。政治发展涵盖的内容十分宽泛。美国学者路辛??派伊在《政治发展的诸方面》一书中概括了当时比较流行的有关政治发展的十个方面。〔7〕阿尔蒙德和小鲍威尔认为政治发展包括四个方面。〔8〕亨廷顿认为政治发展涵盖三个方面。〔9〕
尽管学者们对政治发展的理解不同,但一般都认为政治发展包括:政治结构变化,政治制度化,政治参与扩大,政治生活民主化,政治文化世俗化,政治权威法理化,解决矛盾和冲突的手段和平化等。由此可见,政治参与是其重要内容或指标。换言之,没有政治参与的政治发展可以视为残缺不全的政治发展或政治不发展。正如我国学者高洪涛指出“那些在质和量两个方面的政治参与更为拓展的社会视为政治进步,相反,则视为政治不发展。”〔10〕
政治发展的理想模式是国家的政治结构和政治生活有秩序地从传统社会向现代社会演进。理想目标之达到,政治参与之功劳不可抹。
一方面政治参与的扩大,有助于扩大政治体系的权力基础和决策资源的提取范围,建立健全政治参与机制,增强政治体系的整合功能。实质上,一个政治制度能否对哪些提出新要求的集团所使用的政治手段加以吸收、缓和并使之合法化,实际上是对这个制度的适应性的一种考验。另一方面,公民政治参与的扩大,可以培养公民的参政意识和技能,使公民成长为更理想的具有民主意识的公民;将社会主体的政治文化培育为“参与者政治文化”,即“公民文化”。这是现代政体有效运转的文化基础和社会基础。上述两方面的互动,促进政治生活向民主化方面发展。
再次,政治参与之于政治稳定的正功能。政治稳定(PoliticalStability)主要指政治体系中的政治权力不发生重大的变异、政治权力能不断获得能量补给、政治输出能对社会利益要求实施有效地整合。政治权力是政治生活中的硬通货。它既可能沿着授权者的意志运作,也可能为权力主体个人谋取私利——这种情况在权力所有者和权力行使者分离的现阶段,稍不留神就会出现,偏离权力所有者制定的游戏规则,发生权力变异。那么怎样才能防止权力发生变异呢?关键在于制约权力。权力在运作中尤如机器的正常运转要加油一样需要不断地补充能量。补充能量的方式在不同时期、不同社会各不相同,前工业社会通过改朝换代获得能量补给。在工业社会主要通过选举等民主方式补充能量。
政治输出依赖于对各种社会势力的利益需求的有效综合和对之进行科学的功能转换;依赖于政治体系与环境的物质和能量交换。
因此,政治参与对政治稳定的功能,也突出地表现在上述三个方面。第一,古往今来,制约权力的方式不外乎三种:一是以权力制约权力;二是以权利制约权力;三是前两种方式的综合运用。以权力制约权力是以协调政治统治体系内部的利益关系为目标的权力划分,目的在于防止统治集团内部的一部分成员侵害另一部分成员的利益。后两种方式则体现了国家与社会的关系。人类的政治史表明,只有当国家的权力不大于社会的权利总量时,才能保证政治权力主体考虑权力客体的利益而不致于完全凌驾于社会之上置公众利益于不顾。社会权利发挥作用之威力的关键在于公民权的运作和行使,公民政治参与正是公民权运作的最重要体现。公民权的行使可以影响、制约权力的运作方式和方向。
第二,公民通过选举这种重要而又最普遍的参政方式,使政治统治体系处于开放状态,不断为政治体系注入新鲜血液,达到为政治权力补充能量的功效,克服通过激烈的改朝换代式的方式补充权力能量。
第三,政治参与有助于政治输出所需的作为前提、基础和原料的公民的利益需求表达出来。另外,为集中公民利益需求的组织也会应运而生。组织的出现和增多表明社会吸收新生社会势力的能力有所增强。许多发展中国家的政治稳定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因为有一个能够同化现代化过程中所产生出来的新兴社会势力的政党体制。
最后,政治参与之于经济发展的正功能。经济发展(EconomicDevelopment)的动力机制在于生产关系适应和推动生产力发展的矛盾运动。生产关系的变更和内部要素的优化离不开公民的政治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