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灏《黄鹤楼》与李白《登金陵凤凰台》
《黄鹤楼》是崔灏晚期的作品,他是汴州人,开元十一年进士,早年多作写闺情,语多浮艳,后游历江南,从军塞北,诗风大变,此诗便是他游武昌时所作。“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日幕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这首诗的成功之处在于,它把人们登临黄鹤楼的所见所感,写得直切入微,用典以及意象的相互交融,使得诗人的思乡愁绪跃然纸上。宋·严羽《沧浪诗话》:“唐人七言律诗,当以崔灏《黄鹤楼》为第一。”而李白的《登金陵凤凰台》虽有模拟之嫌,但它取得的艺术成就也为后人所称道,《唐才子传》(卷一):“崔灏游武昌,登黄鹤楼,感慨赋诗。及李白来,曰‘眼前有景到不得,崔灏题诗在上头’,无作而去,为哲匠敛手云。”直到李白游金陵时,面对当时的境遇,吟出“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吴宫花草埋幽径,晋代衣冠成古丘。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鹭洲。总为浮云能蔽日,长安不见使人愁。”的诗句。宋·刘克庄《后村诗话》记:“李诗拟崔诗而作,今观二诗,真敌手棋也。” 传说,李白远游荆楚,乘兴而登黄鹤楼,偶读崔颢的《黄鹤楼》一诗:“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 自觉难以超越。遂借酒兴;题诗一首:“一拳击碎黄鹤楼,两脚踢翻鹦鹉洲。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 随即,长袖横甩, 掷笔而去。其后,直到来到金陵,写了上面的那首〈登金陵凤凰台〉一诗,才略觉痛快。 我对李白是不是和崔颢有此一争,并不以为然。诗人心怀广阔,本来写诗就是自娱自乐的事。既然吴宫花草,晋代衣冠, 都不能长久,就让“崔颢题诗在上头”,也真的无所谓。况且《凤凰》,《黄鹤》两诗,俱各浑然天成,难分上下。怪不得方回的《瀛奎律髓》说两诗:“格律气势,未易甲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