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河南鹤壁市西的中牟 在当时春秋战国时期属于赵都.
春秋晚期,处于“季世”的晋国“公室特卑”,“政在家门”,政权先后转移到六卿(韩、赵、魏、知、范、中行)、四卿(韩、赵、魏、知)及三家(韩、赵、魏)手中。在与诸卿较量中逐渐强大乃至封为诸侯的赵氏,始都晋阳,赵献侯元年(前423年)迁都中牟,至赵敬侯元年(前386年)定都邯郸。晋阳在今太原市南古城营村;邯郸今仍袭旧名,在今河北省南部,史无异说;而中牟在何处,看法却甚为歧义。
有关赵都中牟地望问题,最早可追溯到《汉书·地理志》河南郡中牟县条:“赵献侯自耿徙此。”认为河南中牟即赵都中牟。《晋书·地理志》、《通典·州郡》、《太平寰宇记》和《舆地广记)等均沿此说。
至唐代司马贞《史记·索引》云:“此中牟在河北,非郑之中牟。”认为赵中牟在黄河以北。
而影响后代大多数学者看法的当为唐张守节《史记·正义》所注:“按五鹿在魏州元城县东十二里,邺即相州,荡阴县西五十八里,有牟山,盖中牟邑在此山之侧也。”清人江永(春秋地理考实》、顾祖禹《读史方舆纪要》、高士奇《春秋地名考略)、洪亮吉《春秋左传诂》以及《中国古今地名大辞典》、《中国历史大事年表》、《中国历史地名辞典》等皆持此说。顾颉刚、史念海《中国疆域沿革史》、郭希汾《战国策详注》、杨宽《战国史》、金景芳《中国奴隶社会史》等书皆谓赵都中牟在汤阴西鹤壁市。
清代的顾栋高在《春秋大事表》内称中牟:“春秋晋地……疑在邢台、邯郸之间。”《中国古今地名大辞典》也录此说。但顾氏后来又“考《经》文”,在其所著光绪本《春秋大事表》卷七之三《列国都邑表)中予以更正,放弃邢台、邯郸之间说,重采汤阴说。
上述河南中牟说所指中牟县,在先秦为郑国圃地(圃田),战国属魏,汉代才置中牟县。而赵立国176年的历史中,其版图从未到达大河以南,所以河南中牟县不具备赵立都的历史地理条件。
中牟约始建于春秋初年。当时,有赤狄、白狄、长狄等种姓部落,散居在太行山脉东西山麓的山间谷地一线,不断侵扰华夏诸国。齐桓公联合中原诸侯国,曾举“存鲁救燕”、“迁邢封卫”的善政,赢得诸侯们的拥戴。“桓公知诸侯之归己也,故使轻其币而重其礼……筑五鹿、中牟,盖与牧丘,以卫诸夏之地,所以示权于中国也。”(《国语·齐语》《管子·小匡篇》中也有记载:“筑五鹿、中牟、邺盖与牧丘。”齐桓公伐戎年代约在公元前664年至前660年,又于前 659年“为卫筑楚丘(今滑县东)”。由此推测中牟初筑年代在公元前659年左右,是齐桓公率诸侯为卫国建造防御戎狄侵扰的军事据点之一。
晋平公时向赵武征询中牟令人选的事,既表明中牟在晋公心目中的非常地位,又昭示该邑由卫转属晋国的时间约在春秋中期。
晋国在春秋时期是较早设县的国家之一。最初的县都设在边地。 《淮南子·主术》高诱注曰:“县,远也。”这时的县内部也有一套完整的政治组织和军事组织,有利于集权统治,加强边防。东周时争战频繁,各诸侯国的都城营建,也多注重选择具备这种军事条件的邑城进行发展。《晏子春秋·内篇杂上第五》记:“晏子适晋,至中牟。”《左传·定公九年(前501年)》:“秋,齐侯伐晋夷仪。晋车千乘在中牟,卫侯将如五氏,卜过之,龟焦……乃过中牟。”这些文献记载了中牟邑不仅是晋国扩大对外兼并战争中的军事重镇,同时也显示其是齐、晋、卫之间的交通枢纽。
周武王始有陪都之设,历代均以周王朝为范本,推行两京制或多京制”。至春秋晚期,“赵氏名虽晋臣,实专晋权,奉邑侔于诸侯”。而这时赵氏的政治中心是位于晋中地区的晋阳,对与齐、卫、魏争夺东南边鄙,“以长南藩之地”的战略基地东阳地区①,有鞭长莫及之忧。所以,争夺中牟、治理中牟,在此“定天保,依天室”,建立新的根据地,营陪都为时势所必然。史料中也记载有赵氏为此鸿图而在中牟与诸侯争雄的诸多举措:《左传·哀公五年(前490年)》: “夏,赵鞅伐卫,范氏之故也,遂围中牟。”《说苑》、《新序》也记有赵鞅“屠中牟”。《淮南子·道应训》:“赵简子死,末葬,中牟入齐。已葬五日,襄子起兵攻之……中牟人闻其义,乃请降。”太史公在《史记》中也记载了这一历史阶段赵对齐、卫、魏的频繁较量:公元前490年“赵简子伐卫”,“韩、赵伐齐至桑丘”;公元前485年“赵鞅伐齐”;公元前475年“赵简子伐卫,(卫)庄公出奔”;公元前380年“伐齐至桑丘”;公元前379年“袭卫,不克”,又 “拔魏黄城”;公元前372年“伐卫,取都鄙七十三”;公元前370年“伐齐于甄”。在拓扩东南疆域过程中,中牟成了赵国东部边陲对抗齐、卫、魏的前沿军事基地。至于《竹书纪年》所云“齐伐赵东鄙,围中牟”之事,这时赵的统治中心在晋阳,因中牟位太行山之东,是赵氏领土的边鄙之邑,故云“赵东鄙。”
在晋、赵两朝治中牟时都重视“选拣举贤,任官使能”。如先后任过中牟令的邢伯子、佛月午、王累、壬登均因对中牟的发展作出过贡献而名垂史册。经济发展、文化繁荣又使人才备出。齐相晏婴曾解左骖以赎身在“缧绁中”的中牟贤人越石父,“延入为上客”。壬登为赵襄子举荐“其身甚修,其学甚博”的中牟人中章、胥已为中大夫。还有“十五岁而周威公师之”的中牟鄙人宁越,与“少室周者”角力的中牟徐子都是当时的佼佼者。长期任用良吏治理,使中牟很快发展为黄河以北、漳河以南地区具备军事、政治中心条件的繁荣都市,成为赵宗主治晋阳时事实上的陪都。至赵献侯即位(前425年),终于迁都到此,为赵国逐鹿中原,东争齐、魏奠定了地理上的战略基础。中牟为都历经桓子②、献侯、烈侯、武公、敬侯几代的整合,共38年,为以后进取河北平原、攻灭中山、拓扩西北边陲疆域,乃至最后定鼎邯郸,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迁都邯郸后中牟地位虽有变化,但总体上并未衰落,依然保持着与邯郸政治上息息相关的显荣地位。《战国策·齐策》:“昔者赵袭卫,卫君跣行,告朔于魏。魏王身披甲底剑,挑赵索战,邯郸之中骛,河山之间乱。卫得是籍也,亦收余甲而北面,残刚平,堕中牟之郭。” 《史记·赵世家》悼襄王元年(前244年)条载:“大备魏,欲通平邑、中牟之道不成。”与魏、卫之间多次发生与中牟相关的战争,表明这里继续维持着赵氏政权根据地的地位,即事实上的陪都地位。又赵成侯二十一年(前355年),赵出兵攻卫,引发赵、魏之战,“魏围我邯郸”三年,又“拔我邯郸”。至“二十四年 (前352年)魏归我邯郸,与魏盟漳水上(《史记·赵世家》)。在魏克邯郸近三年中,赵政权并未灭国,但又在何地执行政权?史无记载。不过这个政治中心必须地近邯郸,能使赵氏遇到危难时得到其根据地的助力,甚至重返根据地。具备这种政治、军事条件的大邑,自然应该在赵氏长期经营且又作过政治中心的都城中牟。与赵国休戚相关的大事先后在中牟发生,也正与中牟仍具备赵国后期陪都或根据地的条件相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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