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AI的超社会究竟讲的什么意思?

2020-08-01 文化 381阅读
和绝大多数嘻哈歌词比起来,《超社会》这首歌的歌词比较复杂,使用了一些高级技巧,所以非常容易造成误解。
最容易被误解的部分,是人称。
《超社会》是第几人称叙事?表面上是第一人称,实际上是第三人称。歌词里面每一句里面的“我”,其实都不是同一个人,更不是 gai 本人(不排除某些桥段是 gai 自己)。《超社会》不是自述,而是 gai 将他多年的见闻混合浓缩成的散点透视画,你闭上眼想象一下《清明上河图》,《超社会》的视角是那种卷轴式的,故事按照空间展开,而不是个人传记,按照时间展开。也就是说,《超社会》表面上讲的是“我”这样那样,实际上讲的是,在某个时代,某个地方,生活是这样那样的。
第二个容易引起误解的地方,是所谓的“真实”。
要理解 gai 的歌词,你需要将关注点从嘻哈领域挪开,从虚构文学的角度去观察(虽然我不认为 gai 是文学爱好者,但是怎么讲呢,天赋)。小说的真实,不是情节的真实,而是人物的真实。人物立住了,作品就真实了。我们从人的角度去看,《超社会》里每一个“我”,都有可能在讲假话。比如说拿菜刀剥了个人,拒绝付医药费的那位,他真的做过吗?很可能是吹牛逼。然而这就是巧妙之所在,gai 用短短几句话,描写出一个小混混在半真半假胡说八道的场景,这个场景非常生动、真实,我甚至能把记忆中某个人的言行,和这个场景对应起来,呼之欲出。
如果你能理解以上两点,你就很容易发现 gai 的厉害之处——写文章的人,讲究一个“力量”,用同样的文字,同样的篇幅,你能表达出多少信息量,这就是文字的力量。最厉害的文豪,像李白、杜甫、苏轼这个级别的,写四句话能让后世研究千年,可谓力能拔山。弱一点的,像贾岛这种,推来敲去,能留下传世之作,可谓力能拔柳。再往下几十个级别,像我们这样的平庸之辈,琢磨一辈子,连给自己写一句让后人读了能思考一下的墓志铭都做不到,可谓手无缚鸡之力。
而 gai,厉害就厉害在,他是个搞嘻哈的,然而他的文字力量,却超过很多以码字为生的专业作者。中国嘻哈界,我是没发现第二个有这等水平的人。
ps:
gai 的很多句子,都很有意思。最有意思的地方在于,他不是个写手,但是你能把他的很多句子,和原来我们语文课上学过的文学技巧对上号。
比如“天干物燥,小心火烛,人生漫长,劝你好生走路”,为什么很多人喜欢这句话?因为它特别耐读,经的起琢磨。听起来只是一句顺口溜,然而我们分析一下,会发现这是一个很精致的句子。
最明显的就是用典,“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是古装武侠片里常见的打更用语,通过这个典故,一下就烘托出了一个江湖气氛,比起那种掉书袋式的用典,这一句高明的多。
同时,这又是一句双关。天干物燥,既是写实,又可以理解为写人——“在场的各位都是性情中人,所以你给我小心点”。这样后面的“劝你好生走路”,就更加有了底气——不是简单的叫嚣让你老实,而是说江湖很大,你再这样不老实,早晚有人收拾你。
甚至,你愿意把前半句和后半句的关系,理解为《诗经》里常见的起兴手法,也不是不可以。
所以这就是 gai 有意思的地方,他已经完全超出了“keep real”的价值观范畴、flow的技术范畴,写出了一些“作为文字具备价值”的文字,尽管可能是无意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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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作者:知乎——欲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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