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创,我来试试,不嫌弃的话看看啊
一首撕碎的赞美诗
——评《黑暗中的舞者》
认同影片理由之一:女主人公——塞尔玛。
塞尔玛没有丈夫,塞尔玛的儿子没有父亲。所以,这个家庭是“父亲”缺失的家庭,于是,“母亲” 塞尔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则是同时履行着“父亲”这一职责。很多时候,女性在社会冲突中是起着协调的作用,在这里却不允许塞尔玛这样。残酷的现实不允许,周围的环境不允许。于是,这样的环境让塞尔玛变成了一个外柔内刚的人,她沉默寡言可是坚定无比,她孤独无助可是乐观向上,她的内心温柔善良,她甚至固执的遵守诺言到死前最后一刻都没有出卖那个偷了她钱的人。在过去的电影中,女性在银幕上往往仅仅是“被看”,换言之则是:“女人作为形象/男人作为看的主体。”但是这部电影让我们感受到了不一样的女性形象。她虽然没有《末路狂花》中的露易丝和(另一个)塞尔玛那般激情四射的强势,但内心的坚韧和倔强足以让我们对这位伟大的母亲刮目相看。塞尔玛的问题让我们不得不正视当代社会和当代女性所必须面对的一系列社会与文化问题。而最终塞尔玛虽然毫无商量的被绞死了,但她并不意味着终结,而是女性主义问题在更复杂的语境中重新生成或延异的过程。就像《卧虎藏龙》中,年轻女侠不易规训的激情与能量最终仍逆转为谦卑与痛悔,佐证了女性主义问题在新语境中的复杂性。
而除了塞尔玛,还有两位女性角色同样令人过目难忘。一位是工厂女工——嘉芙。这个善良的女人作为塞尔玛的朋友,她陪伴朋友参加排练、检测视力;责备她日以继夜地工作不顾性命,却又跑来帮助她,关切、担心她。是她,望着莎蔓用脚试探、沿着铁轨踽踽独行的背影潸然泪下;是她,为她悄悄度量走到舞台中央的步数然后牵着塞尔玛的手走到舞台中央;是她,看到绞刑台上的朋友用力歌唱的时候她掩面哭泣......而另一位,则是女女狱警。当别的狱警要把恐惧得无法步行的莎蔓拖扶到行刑室时,她断然地肯定莎蔓可以自己走路;她用数步数的方式为莎蔓制造出节拍、陪她走过最后的路,为她申请不戴头罩行刑、紧紧抱住塞尔玛流下热泪.......整部影片中,到处都是男性充满发言权和裁决权的时候,我看到了这些女性在默默相互关怀,相互信任,在举步维艰中一路扶持走来。
认同影片理由之二:摄影、剪辑——动静相宜。
尽管现实如此残酷,塞尔玛还是有自己的消遣方式——她的精神支柱是对音乐的激情,特别是对充满着歌唱、舞蹈的好莱坞音乐剧感兴趣。电影的开始,就是用一个舞台剧形式通过排练《音乐之声》来展开电影的叙述。影片很多都是采用手持摄象机拍摄,所以在晃动的镜头,灰暗的灯光里,才会显的如此真实。而从拍摄角度和方法来看,基本是对传统电影的一种颠覆。在这部片子里,特里尔几乎是用一个常人的视点来完成整个影片的拍摄的——他时刻注意着始终保持着摄象机高度相同,呈水平高度。即大多数的机位和被摄者的眼睛一样高,这种具有平民特征的视觉形态,扩大了观众接受和认同影象形态的范围,融合了记录客观性和拍摄主观性的特征。
而在剪辑方面,尤其在工厂中的那段塞尔玛臆想出的轻快歌舞,其中的剪辑更是印证了一句话:好的剪辑就是看不到接点的剪辑。它比较明显的特征就是剪辑速度的有缓有疾。当塞尔玛由于沉闷和疲惫的时候,剪辑速度相对比较慢的给了她足够的时间歇喘和想象。而正是由于这样一个缓慢的剪辑速度,让我们在一个镜头中就捕捉到了足够多的信息量。它让我们仔细看到了女主人公的脸部表情细节的变化。而或许,剪辑师也在这样一个缓慢的节奏中孕育着下面情节和节奏的爆发。我们都可以感受到,当节奏渐渐加快,音乐渐渐明快的时候,剪辑速度也随着节奏渐渐加快。几个不到一秒的镜头在音乐的陪衬下流畅的接在了一起,在让人目不暇接的时候,更感受到了一种呼之欲出的流畅感,在观赏的时候,和主人公一起享受着这美好的生活,观众几乎和主人公一样抛开了刚才的索然无味。
可以说,在这个片段中,剪辑师利用一切视觉和声音的手法,巧妙地把剪辑点掩藏好,不让观众发现,从而控制观众观影的心理节奏。而镜头景别的基本一致性(都是对手、脚、机器部件、机器运作状态的近景拍摄)也在快速切换镜头的同时不让人感觉杂乱和散漫。高超的剪辑实际上是在跟着机器发出的节奏走,使得原本单调的剪辑充满了动感和活力,让整个片段也活了起来,顿时将死气沉沉的气氛转变了。
其实纵观整部影片,所有的剪辑几乎没有任何的画面技术性,而是利用镜头画面直接切出、切入的方法衔接镜头,连接场景,转换时空。不用任何光学技巧如显、隐、划、化之类来作为过渡,直接由一个镜头转换为另一个镜头剪辑如同跟随着塞尔玛的思绪一样驰骋和遐想,几乎可以不顾一切不顾遵循时空和动作的连贯性来组接各个镜头。而在看似自由的剪辑思路下,却不难感受到,在这样的剪辑手法下,整部电影很好的处理好了场景的调动、镜头的编排、动作的简化、时空的省略、突出人物性格、营造环境气氛等问题,并且做到了节奏变化明快,镜头衔接流畅、场景转换自然、段落构成合理。
认同影片理由之三:歌舞——痛并快乐着。
影片中分为现实和非现实两部分叙事手法进行。每当现实的生活艰难到让她受不了的时候,音乐就会响起,她就沉入了她的世界。想象的明亮和现实的滞重之间爆发出的感伤无疑打动着每一位观众。毫无疑问,除了故事主线峰回路转、跌宕起伏,整个影片的亮点,均在导演对歌舞真实定义的重新延续。在导演眼中起舞是自由的符号,是对命运压迫的反抗。在她的想象中,对生活无法掌控的她却可以掌控工厂机器的运作,生活中寂寞不受人瞩目的她却可以和工厂的男工人任意欢快舞蹈,这些无不透析着她那不为人发现的浪漫情怀。而凌驾这一切之上的是她人道主义的胸怀,她欣赏的话题和事物都是老久以来早被人们淡忘了的价值——噪音、喧嚣和人的残弱。而这些藉由脑子的运作,被转化成音乐与舞蹈。
而整部影片中,最让我动容的是塞尔玛臆想出在火车那段和暗恋者谢夫的对唱。
“老实说,我漠不关心。我什么都见过了。我见过黑暗,我见过小火花的光辉,我见过我想看的、我需要看的——那就够了,想多要就是贪心。我见过我是谁、知道我将如何,我什么都见过了,无须再看什么。”在柔和的阳光下,塞尔玛悠扬唱出这些歌词的时候,还有那张笑的格外落寞的脸,对着关心自己的人唱出这些歌词无非是想逃避。在看似自我沉浸的世界中,却想努力说服自己和他人她不在乎。对于身边的朋友的关心和同情,强烈的自尊心让她唱出了这些听来令人落泪的谎话。而实际呢?
认同影片理由之四:结局——瞬间的一落
影片中出现的歌舞场面,除了在舞台上断断续续的排练就是塞尔玛臆想中的美好歌舞场面。而到了最后,当狱警在因为害怕浑身颤抖的塞尔玛颈中套上行刑绳的时候,她却出人意料的唱起了歌。如此现实的歌声,却是在她临死前的这一刻。歌声婉转,绝望,绵延,悲凉......在自己的歌声中,她终于从无穷无尽的恐惧中清醒过来,眼神坚定透亮起来,那似笑又非笑的表情再次出现在她的脸上。她唱了一首完全属于自己的生命之歌,当我们沉醉于其中的时候,生命无情的戛然而止,塞尔玛空空荡荡的悬落在半空。然后,幕布被拉上,好象一出荒唐又悲凉的生命剧作到此为止,一切归零。当我们还在回想影片昏暗、使人不安的场景时,当我们还在感受那些富有视觉性和诗意的歌舞片段时,当我们还在叹息她的坚韧,她的坚忍,她的乐观,她的歌声时,影片如同塞尔玛的生命一样,一切都一去不复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