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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席慕容《七里香》的情感内涵及艺术特色 摘要：席慕蓉的诗自然而流畅，全然没有雕琢的痕迹，浑然天成。而乡愁的情绪，爱情的信仰以及对时光与生命的理解是她诗歌的重点。同时也这汇成了《七里香》所独有的情致与境地，浓缩成一个爱的世界，而那淡淡的感伤，空灵澄澈而又极富内涵的文字，又使这本诗集具有极富魅力的美的意味。因此本文将就席慕容诗集《七里香》里的情感内涵及艺术特色进行粗略的分析，以期有所裨益。 关键词： 席慕容 七里香 乡愁 爱 清丽《七里香》，对很多80年代生的人来说，也许是2004年夏天热卖的一张流行音乐唱片。但是对于很多七十年代生人，它却是一部写于1981年的诗集。它像是我们曾经的梦想，虽然泯灭了，仍然随着我们坚实走过的人生道路，七里飘香。也许不只七里，而是一直一直…… 《七里香》是台湾当代著名女画家、诗人、散文家席慕容的第一本散文集，1981年由台湾大地出版社出版，一年之内再版七次，在当时造成极其轰动的效应。《七里香》由以下几部分组成：序　江河；卷一 七里香；卷二 千年的愿望；卷三 流浪者之歌；卷四 莲的心事；卷五 重逢；卷六 囚；卷七 彩虹的情诗；卷八 隐痛；卷九 美丽的时刻；后记 一条河流的梦。而它的作者席慕容，是蒙古族王族之后，十三岁起在日记中写诗，十四岁入台北师范艺术科，后又入台湾师范大学艺术系。1964年入比利时布鲁塞尔皇家艺术学院专攻油画。毕业后任台湾新竹师专美术科副教授。举办过数十次个人画展，出过画集。或许是专业画家出身的原因，注定了席慕容的文学创作是与众不同的，她的诗歌，无时无刻不把我们带人一幅美丽的画卷之中。因此，她的作品大都不饰雕琢，浑然天成，再加之她少数民族出身的血统，常常让人联想起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赶着牧马，纵情高歌的蒙古姑娘。席慕容的文学创作涉及诗歌、散文和小说，而她的诗歌最具特色，成就也最高。在当代文坛上，台湾作家是一个不容忽视的具有相当水平和大量创作成果的作家群体，特别是在诗歌与散文领域，好的作品可谓汗牛充栋，其中不乏余光中先生这样“左手写散文，右手写诗”①，而我想席慕容应该也算其中一位了吧。总体说来，席慕蓉的诗自然而流畅，给人的感觉仿佛不是写出来的，而是从心中缓缓流淌出来的。她的诗全然没有雕琢的痕迹，浑然天成。就其情感内涵来说，一般有三种不同的内涵，分别是乡愁的情绪，爱情的信仰以及对时光与生命的理解。她的乡愁，渊源于亘古的流传，是由遗传力量所造就的心理倾向，它不会因生活的变化而消失，也不会随文明的发展、世事的喧乱而淹没，那是一种忧郁的，缘于上古时代的渴望；对爱情的信仰则来自历史与现实的彼岸，来自心灵的深处，绝对的宽容，绝对的真挚，绝对的无怨和美丽。它生长在灵魂的家园，照亮的是整个人生的长河；在她的眼里，她认为时光和生命是没有起始也没有终结的。这三个内涵也汇成了《七里香》所独有的情致与境地，浓缩成一个爱的世界，而那淡淡的感伤，空灵澄澈而又极富内涵的文字，又使这本诗集具有极富魅力的美的意味。 一. 忧伤与美丽——《七里香》的情感内涵 1.1乡愁——梦里的家《七里香》里面弥漫着淡淡的乡愁，在席慕容的心中，“故乡的歌是一支清远的笛/总在有月亮的晚上响起/故乡的面貌却是一种模糊的怅惘/仿佛雾里的挥手离别。”②那种既近在咫尺而又如隔天涯，似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使她无限怅惘，她只好满怀感伤的吟道：“离别后/乡愁是一棵没有年轮的树/永不老去”。③《七里香》中所抒发的乡愁，代表了台湾广大人民对祖国大陆，对家乡故园的深切思念，有一定的典型意义。而作为一个典型蒙古族家庭里成长起来的诗人，她的乡愁诗里又具有了一层鲜明的民族特色，因此她诗中所表现的乡愁许多都是与特定的民族地域，风物、文化历史联系在一起的。塞外、长城、黄河、风沙、草原，都以鲜明的形象，独特的色彩出现在席慕容的诗中。她怀念长城，却维系着一个更亲切的地方——“刺勒川，阴山下”路遇风沙而泪满衣襟，只因它来自故乡；漫步布鲁塞尔街头，闻着新割的草地的清香，她想起家乡，写了《出塞曲》，咏出“这只有长城外才有的清香”的诗句。故乡，在席慕蓉心中成了一个极浪漫而又极伤痛的不能触而又不可能不触的结——“那名字是我心中的刺。”④总之，〈七里香〉里的乡愁诗，数量虽不多，却很精当，独有特色。她的乡愁诗，体现的多是北地粗犷、豪放而深沉的性格。如〈高速公路的下午〉、〈长城谣〉等，完全可以看出蒙族女子的几分豪气。她虽然是长在台湾，但血液中流动的是蒙古人的因子，边塞民族流离的悲苦，并自然流露出北地的豪放。不眠的夜，是因为思乡的切，尽管生长在台湾，可席慕容始终有着一颗恋乡的心。1.2爱情——不变的誓言《抉择》一诗说：假如我来世上一遭/只为与你相聚一次/只为了亿万光年里的那一刹那/一刹那里所有的甜蜜与悲凄/那么就让一切该发生的/都在瞬间出现/让我俯首感谢所有星球的相助/就让我与你相遇/与你别离/完成了上帝所作的一首诗/然后再缓缓地老去……《七里香》里的爱情，是忠贞不渝、信誓旦旦的许诺，“请爱我，因为我将与你为侣/共度人生的沧桑。”⑤在这本诗集里，无论重逢的喜悦，离别的怅惘，或是初恋的伤逝，失之交臂的遗憾，或是回首时的不堪，无一不表现出爱的真挚，爱的坦诚。这一切都缘于她对爱的诚信。如她自己所言:“我一直相信，世间应该有这样一种爱情：绝对的宽容、绝对的真挚、绝对的无怨和绝对的美丽，假如我能享有这样的爱，那么，就让我的诗来做它的证明，假如在世间实在无法找到这样的爱。那么，就让它永远地存在我的诗里，我的心中。”⑥在这本诗集中，我们可以找到她对爱情的一种执着。不讲究文字的繁丽，不刻意经营句法，却字里行间透露出浓浓的情。即使是在抒写离别的文章中，也同样的表现出了一种不同于常人的释然，这或许和她的生活背景密不可分，她曾经说过:“我是一个幸运的女子，因为有着深爱着我的人的支持，我才能如此恣意地成长……我要承认，在今生，我已经得到了我所一直盼望的那种绝对的爱情，上苍的一切安排原来都有深意”⑦诗集《七里香》正是她这种情怀的结集。在这本诗集中，有她对爱情的希望:“总希望，二十岁的那个月夜，能再回来，再重新活那么一次”；有她对充满往事的情感的追忆，正如她在诗歌《暮色》中写的那样:“在一个年轻的夜里，听过一首歌，清冽缠绵，如山风拂过百合。再渴望时却声息寂灭，不见踪迹，亦无来处，空留那月光沁人肌肤。而在二十年后的一个黄昏里，有什么是与那夜相似，竟然使那旋律翩然来临，山鸣谷应，直逼我心。回顾所来径啊，苍苍横着的翠微，这平生的坎坷啊，在暮色中竟化为甜蜜的热泪。”因此，在她的诗篇里，往往别出心裁的运用一些象征、比喻的修辞手法，将自己的感情寓于一些特定的事物，借这些事物来表达婉约的情怀，最典型的当属这首《一棵开花的树》:如何让你遇见我 在我最美丽的时刻为这 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求他让我们结一段尘缘 佛于是把我化作一棵树 长在你必经的路旁 阳光下慎重地开满了花 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 当你走近请你细听 那颤抖的叶是我等待的热情 而当你终于无视地走过 在你身后落了一地的 朋友啊那不是花瓣 是我凋零的心为了自己心爱的人，宁愿幻化成长在路边开花的树，等待爱人的经过，当这样的执着也未能引起他的注意时，凋零了一地的花瓣，其实是她凋零的心。爱情本来就是亘古的话题，有快乐，也有伤怀，甚至有怨恨，可在席慕容的诗中，作者早已将一切污秽剔除，展现给读者的是一丝悠悠的情怀，即使是逝去的，或者难以企及的感情也会带给读者一种凄凉之美。 同时，诗集里面的爱情诗也显示出“赤勒川，阴山下”驰骋的民族后裔的豪迈和强悍。如《如果》一诗写道:“把每一粒种子都掘起/把每一条河流都切断/让荒芜干涸延伸到无穷远”。这种为爱情而表现出的狂热与力度不得不让人心叹。当然更多的爱情诗中表现出来的是南方女子那种温宛清丽的风格，轻轻地诉说着爱的甜蜜与悲凄。苍茫辽阔的大漠是席慕容祖辈生长的家园，豪迈粗犷的基因的遗传的神奇力量传承到了她的血液里。而青少年的生活环境——江南和台湾，以轻烟雾雨般的意象给她的心灵设置了一个轻柔甜美的世界，于是雄迈与秀丽便奇异地同植于席慕蓉的诗歌里。1.3时间与生命——永恒的主题在《七里香》中，席慕容将无限，生命与爱联系起来，让我们看到了所谓的“永远”，看到了生命在爱意中的涌动。而关于这方面最典型的当属《古相思曲——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暮与朝》在那样古老的岁月里 也曾有过同样的故事 那弹箜篌的女子也是十六岁吗 还是说　今夜的我 就是那个女子 就是几千年来弹着箜篌等待着的 那一个温柔谦卑的灵魂 就是在莺花烂漫时蹉跎着哭泣的 那同一个人 那么　就算我流泪了也别笑我软弱 多少个朝代的女子唱着同样的歌 在开满了玉兰的树下曾有过 多少次的别离 而在这温暖的春夜里啊 有多少美丽的声音曾唱过古相思曲在这首诗中诗人将爱与时光融在一起，生命虽然短暂，而爱是永恒的。在若干年后，当我们早已逝去，而几千年来弹着箜篌等待着的却是在莺花烂漫时蹉跎着哭泣的那同一个人……席慕蓉对于时间、生命的思考，经历了一个由不可知的焦灼到晓悟后的平静的过程。而她对生命的领悟带有一定程度的禅佛的观念，有哲思的意味，然而她并不采取警句的方式，也不是生硬地以理人情，而是在自然而流畅的内涵中透出丰富的潜质和哲理的深度，淡然而醇朴的文字里，有一种彻悟人生的味道。执着的爱情使得思维主体把物理时空的“一生”变形为心理时空中最有价值，最值得纪念的“一瞬”，于是历史又重新回到了现实，历史上的人物，历史上的地点，尽展眼前，情感逻辑中的时空观是一个既忘记了时间又忘记了空间的心理时空观。乡愁、爱情，时间和生命，这三个主题都可以归结为一个字——爱。席慕蓉以爱为诗歌创作的主旨，这是与她的生活背景，人生观念分不开的。席慕蓉是在一个顺心如意的生活条件和“被宠爱与被保护的环境里”成长起来的。正是爱给了她美满的生活，美丽的诗情，她又以充满着爱的心灵来抒写深沉宽广的爱。 二.清澈与透明——永远的七里香 2.1 清丽的语言风格台湾文学评论界评论席慕容的诗，认为其风格是独特的清丽，充满了牧歌的情调，“席慕容的诗是流丽的，声韵天成的，溯其流而上，你也许会在大路的尽头看到一个蒙古女子手执马头琴，正在为你唱那浅白晓畅的牧歌。”她的诗，如一汪清澈明丽的溪水，例如:“于是，夜来了，敲打着我十一月的窗。从南国的馨香中醒来，从回家的梦里醒来，布鲁塞尔的灯火辉煌”《异域》以这样浅白清丽的语言，单纯而富有深意的形象，表达深遂的人生哲理，给人一种感染的力量。《七里香》的语言，从整体上看已经初步确定了席慕容以后的语言风格，即浅白清丽，不大讲究词采的华丽，而是于自然晓畅中给人以朴素的美。常常在回首的一刹那，娓娓诉说悠远的乡愁，爱情的满足或怅惘，人生的丰盈与残缺，形成一种特别吸引人的婉转而清新的格调。同时又有一种隔雾看花的不可捉摸的空灵和朦胧美。2.2单纯而新鲜的意象 席慕容的诗还注重意象的选择和意境的营造。她所选取的意象，是单纯而新鲜的，如《无题》中以“永不能燃烧的火种”来表达那种悲哀而绝望的单相思，极有特色。而《一棵开花的树》则用“落了一地的花瓣”这个意象与“凋零的心”恰到好处的契合，准确地揭示了特定境遇中的心态。此外像“青春是装订得极为拙劣的一本太仓促的书”((青春之一))；“一滴悔恨的溶雪(《流浪者之歌》)；“岁月深埋在土中便成珑拍”(《回首》)等等，都是极新颖又富于美感的意象。在意境的营造上，《七里香》渲染了一种美的氛围，那明月朗照下迷离的山阴树影，种满了山茶与相思的山径，野百合盛开的黄昏的山巅，开满了柿子花的山坡，芳草离离的草原……都是席慕容为我们精心建构的境地，而所谓“一切景语皆为情语”，⑧这一切美丽的境地亦蕴含着诗人的情思。因此席慕容的诗可以说得上是真正的诗情画意。2.3独具匠心的构思纵观这部诗集里面的诗，很少有超过三十行以上的，且大多都在二十行以内。如何在这短短的篇幅内尽显诗人的思想、情感体验，就需一定的匠心了。而席慕蓉的诗构思巧妙，独具匠心，像《如果》一诗，她摒弃了以往传统的对爱情的表现手法，而是用七个“如果”，五个“愿意”，组成一串意象链条，集中表现出抒情主人公对爱情的深沉执着的追求。又如《青春》之一，追忆青春，是人之常情，历代诗词也多有表现。古诗调中常用伤春来表现，而席慕容却把青春的回忆集中在“那个夏日”，这是精巧的选择与构思，因为夏天最热烈，而炽热青春中的热烈夏日，自然最令人难忘。席慕蓉的诗短小精巧，又极为含蓄，她的诗更多是写爱的，却全篇找不着一个“爱”了，给人以想象余地，可谓不着一字，尽得风流。总之，席慕容用她的笔为我们融铸了一个爱与美的世界。虽然也有人认为，席慕容的诗过于小气，女人味太重了。不错，她的诗大部分是比较清婉的，但也不乏豪放之词。如一首《出塞曲》“想着草原千里闪着金光，想着风沙呼啸过大漠，想着黄河岸啊，阴山旁，英雄骑马啊，骑马归故乡。”而读这样的诗，心中常会生出几分豪情的。我想，在这个充满浮躁与诱惑的世界里，读席慕容的诗，读《七里香》，你的心中应该能够找到那片你想要的安静的港湾…… 参考文献：①梁实秋.选自《梁实秋散文》中的《秋室杂文》，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1989②③席慕容.《七里香·乡愁》，台湾大地出版社，1981④席慕容.《七里香·狂风沙》，台湾大地出版社，1981⑤席慕容.《七里香·新娘》，台湾大地出版社，1981⑥席慕容.《七里香(后记>》，台湾大地出版社，1981⑦席慕容.《有一首歌》，上海群众出版社，1996⑧王国维.《人间词话·人间词》，北京群育出版社，19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