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着男人开门关门的声音，听着他走到我床前查看点滴瓶的声音，听着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的声音，听着他在走廊上焦急地询问医生我的病情的声音……
其实我很清醒，我只是不想睁眼，一睁眼，所要面对的，是一个没有谢将赛的世界，我不知道在这样的世界里我要怎样生存下去，所以，我只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从头到尾，只有我自己。
医生告诉他，他们无能为力，因为我根本不是生病，于是他进来，坐在我床边，良久地看着我，突然开口，“其实最后考试的那天我之所以能在街上找到昏迷的你，是因为那之前谢将赛给我打过电话，他说你可能会出事，叫我跟着你。”顿了好一会儿，他才又开口，“我知道你是因为谢将赛的离开才变成这样，但他离开也许是因为有必须去做的事，如果他不再爱你，又怎么会打电话给我……”
一滴泪从眼角滑落下去，感觉男人一下子捏紧我的手，叠声地说，“你醒了，你醒了……”
醒？我不是醒，只不过是回到过去而已，过去，我的世界里也没有谢将赛，即使他就站在那里，我也不敢伸手碰触，因为他是虚无的，不真实的，是我心目中一个完美的偶像而已。
我搬到了男人所住的老屋里生活，试着慢慢地接受他，因为在睁眼的一瞬间，我看见他眼中带泪，让我想起母亲，其实母亲到死都是爱着他的吧，从未怪过他，所以才让我冠他的姓，那么母亲最后的遗愿是什么呢，是我和他父子相认吧，如果我不能达成自己的心愿，那么我至少要达成母亲的遗愿！
八月底，我的录取通知书下来了，我真的考上了北大，这个曾经会让我兴奋莫名的时刻，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九月中，学校开学了，我却没去报名，而是进了成都一所大学，提着简单的行李我去了那所学校，父亲没有多说什么。也许他明白，我之所以不去北京，只是因为我不想离开这座城市。我想待在谢将赛可能会回来的地方。
我的大学生活非常单调，别人去交游恋爱的时间，我通常都是泡在图书馆里，我要费尽所有的力气，才能把心思放到学习上，才能不想起谢将赛，所以我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事情。以至于一学期读完，除了本寝室的几个人，我班的其他人我都不认识。
但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我却奇异地慢慢改掉了结巴，终至能正常地与人沟通。
选修外语的时候，我选修了韩语。谢将赛送我的手机我每天带在身边，那个号码每月有五十块的月租费我也照缴，我不知道自己还在奢望什么，也许下意识里我仍然相信他总有一天能回来。
很快的，就要到大四，同学们开始为了找工作的事四处奔波，我却丝毫不急，我早做好了打算，回老家去教书。
2006-3-20 23:52 回复
七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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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楼
我的生活依然一成不变，教室——食堂——寝室，所以当那个高我一级的同学找到我时，我就不能不惊讶了，他是我韩语选修班的同学，马上就要毕业了，他在深圳找到了工作，一毕业马上就过去，但他手里还有一个家教的工作，是教一个高三的女孩子韩语，他和这户人家签订的是两年的合同，他当时以为自己一定能在这边找到工作，结果却没有，对方也不为难他，只要他找到代替的人即可，但是他找遍了班上所有的人都被拒绝了，最后只好找到了我。
看着他双手合十地站在我面前，腰弯得几乎呈九十度，生平从未被人求过的我根本不知道怎么拒绝，那个“好”字不经大脑地就溜出了口。
“谢谢！谢谢！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他一脸感激地拉起我的手，“那我们走吧。”
“走？去哪？”
“去见你的雇主啊。”
于是我见到了那个十八岁的女孩子，很漂亮，同学帮我们介绍，“叶玲。”“周毓。”
我看看同学脸上渐浓的潮红，再看看叶玲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看来这个女孩子对自己的美丽是很有自信的，之所以惊讶是因为我的不惊艳吧，并非我不惊艳，而是我所有的感情都已被一个人占得满满的，没有一丝一毫的空隙，所以无法感应其他。
同学和我起身告辞走到楼下，他突然说有东西忘了拿要我等等，我知道他是回去问对方的意见，站在楼下的花园里望向二楼的窗户，窗帘微动，隐约闪现一个人影也在向下望着，同学很快就下来了，拉着我一起离开。
走出大门的时候我回头望了望那栋豪华的别墅，眼前闪现谢将赛带我去见他父亲的那栋房子，有钱人都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我也许不应该答应……
于是开始给叶玲上韩语课，课也不多，每周只有一、三、五三个晚上，叶玲的韩语其实已经学得差不多，教起来一点都不费劲，但关键却是她一点都不合作，我已经肯定自己得罪了她，因为她处处与我作对，我在讲解的时候她通常都在做别的事情，或者是岔开话题，这样一堂课上下来通常都会很晚，再等到我赶回去，宿舍差不多也快关门了。
这样的情况一直僵持了两个月，我终于告诉叶大小姐，她的韩语水平已经完全到了可以不需要家教的程度了。
叶大小姐终于笑了，是吗？那就做到这个月月底吧，到时候我朋友要开个派对，大家一起玩玩。
我连忙拒绝，不用了吧……
她瞪眼，一定要！
很快就到了月底，前一天的晚上叶玲千叮呤万嘱咐的样子让我前思后想之后，还是去了。
远远就听到震耳欲聋的音乐声，进门时叶大小姐晃过来说了句，自己招呼自己，就又晃得不见人影了。
我坐在角落的位置，看着眼前忽明忽暗的灯光和疯狂舞动的人体，渐渐与记忆中的画面重叠……
谢将赛，他还好吗？
其实我从未奢望过能和他一生一世，我知道他终有一天会离开，却没想到会这么快，分别来得措手不及，心痛也就特别地强烈，当我刚刚窥视到幸福的一角的时候，它已经飘然远去了……
发呆的时间过得特别快，当我回神的时候，已经到了该离开的时候，本着至少应该跟主人打个招呼的基本礼貌，在灯光明明灭灭的大厅里没找到人后，我打算到外面的花园里去看看。
刚踏出大厅的门，一桶冷水当头浇了下来，刚才还在群魔乱舞的人全部停了下来看向这边，随即发出暴笑声，叶大小姐从人群中慢慢走了出来，带着与生俱来的骄傲和美丽站在我面前。
其实在来之前，我就知道肯定是要被戏弄的，如果我有与她美貌所匹敌的英俊，或许叶大小姐还能容忍我初次见面时的不惊艳，但我偏偏没有，这之于她，已经算是小小的侮辱，所以她要整我，也是理所当然。
不过相较于我从小到大的经历，这小小的恶作剧根本微不足道，所以我无比冷静地看着她，“你们玩得开心点，我先走了。”
出了门才知道今晚的风有多冷，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犹如赤身站在冰天雪地里，我只好跑了起来，向着学校的方向大步地跑去。
冲进寝室洗了一个热水澡出来钻进被窝之后，我开始诚心地祈祷，千万不要感冒！
早上醒来一坐起身，我就悲哀的发现，还是感冒了……
2006-3-20 23:52 回复
七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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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楼
头昏脑胀地洗漱好，我赶到教室坐到最后一排，趴在桌上，不停地用纸巾擤鼻涕，次数之频繁，让前排的同学多次回头用眼神抗议。
终于捱到下课，我趴在桌上，昏昏沉沉地好想睡……突然被人用力地拉起，“周毓，你丫的，有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也不亮出来让哥们见识见识，太小家子气了！”
尽管脑袋像被卡车碾过一样的疼，我还是被这几句话震回了神志，惊讶万分地重复，“女朋友？！”
不理会我的惊讶，几个猴急的家伙拖着我就往外走，我正想告诉他们肯定是弄错了的时候，“周毓。”
居然是叶玲！
不能不说是惊讶，因为昨天之后，我从未想过会再见到她，但对方总归是女孩子，我委婉地问着：“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叶玲直直地看着我，我知道自己的样子很狼狈，脸色不自然地泛红，声音沙哑，全身无力……
良久，她终于开口，“我是来拿薪水给你的。”说着，从背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我，我几乎要失笑，因为那两个月不愉快的相处，让我完全忘了还有薪水这码事。
上前两步想接过信封，不舒服的感觉铺天盖地地涌了上来，眼前的一切逐渐模糊，终至一片黑暗……
从医院的病床上醒来立刻看见叶大小姐的脸足以让我惊讶地合不拢嘴。
看见我醒来，她站起身，低头理着衣服，细细的声音传来，“对不起。”
这下我真的是目瞪口呆了，从未想过这个女孩子竟然会道歉，在我的印象里，甚至就从未有过女孩子会道歉的想法，于是一下子变得手足无措，连连摇头，“没关系，没关系……”
“真的？你原谅我了？”
“这哪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
“那你是不肯原谅我了？”
“不是的，你……我……”
“那你是愿意继续给我当家教了，太好了！”叶玲终于抬起头来，一脸灿烂笑容地看着我。
什么？！
看着眼前这张兴高采烈的脸，我的脑子已经完全失去运作的功能。
强迫中奖的，我又成了叶玲的家教，叶大小姐的态度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完全的配合让我几天后才适应过来。
在叶家那间大得夸张的书房里，我除了教她韩语以外，也指导她一些学习上的难题，不再故意唱反调的叶玲其实是可爱的，她有时候会突然发呆，被我逮到后会微微的脸红，然后故意大声说话来掩饰，有时候会讲一些学校里发生的趣事，但通常还没讲完，自己已经笑成一团……
这是我第一次和一个女孩子如此接近，同时也是第一次发现原来女孩子并非想象中那样难以相处。
日子一天天过去，一个周末的晚上，同寝室的同学都出去了，我躺上床准备睡觉了，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我的心一下子跳乱了，这个铃声在我梦里响过千百次，而知道这个号码的只有谢将赛一人，我等了又等，始终不肯放弃，而今天，终于等到了吗……
行动比思想还快，等我反应过来时已经下床从包里摸出了手机，连屏幕上显示的来电号码都来不及看，就按下了通话键，声音卡在喉咙里出不来，只能紧紧地握住电话。
“周毓？”好听的嗓音从电话里清晰地传来——是叶玲！居然又是叶玲！
我只觉得好象一下子掉进冰窖里，全身都寒颤不已，将指甲深深掐进肉里才能将话问出口，“你怎么知道这个号码？”
“我厉害吧？”即使在电话里也能感觉到她雀跃的情绪，“有一次，你去上洗手间，我翻了你的包，偷偷把这个号码存在了我的手机上……”
后来她还说了什么我已经听不见了，因为我按下了挂机键，握着电话按住心脏的位置，好痛，真的好痛，绝望感铺天盖地地压了过来，我用手紧紧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瞪着屏幕上显示的那串数字，我紧紧地握住电话，光着脚转身冲了出去。
铃声不停地响着，我也不停地跑着，终于跑到了那间几乎有我和谢将赛所有美好回忆的公寓门口，我用力地拍着门板，“谢将赛，开门，开门啊，谢将赛……”
铃声终于停止了，我低下头看着电话，茫然地拨了一串数字，将电话放到耳边，只有机械化的声音一遍遍传来，“您拨的号码已停机……”
一直听着那没有任何高低起伏的声音，我渐渐冷静下来，看着自己一身的狼狈，穿着睡衣，打着赤脚，突然觉得想笑，几年过去了，我却一直没有成长，固执地停留在那段快乐的时光中，不肯离去……
2006-3-20 23:52 回复
七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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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楼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学校的，却在寝室门口见到了叶玲，在我出现的一瞬间她已经扑上来抱住了我，我全身僵硬地任她抱着，她的眼泪顺着我的脖子滑落，温暖的感觉逐渐蔓延我全身，好温暖，真的是太温暖了……
我虽然没有交过女朋友，但也不是情窦初开的小男孩了，一个女孩子这样主动，我不做其他猜想。
要不要拒绝，在孤独了这么久的现在？
良久，我抬手，轻轻推开她，微笑，“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好吗？”
“嗯。”
于是，我将那发生过的点点滴滴讲了出来，现在看来，一切居然是那样不真实，为什么我一直都没有发现？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只是不希望你产生错误的感情。”
“你在拒绝我？”
“今生今世，我不可能再爱上别人。”
叶玲涨红了脸，用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望着我，眼泪一滴滴涌出，她伸手过来想握住我的手，我一下子退开了。
叶玲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再抬头看看我，一下子冲了出去。
若我现在回应她，就是给她虚假的希望，既然注定会不幸，何苦再拖一个人。
第二天是周一，是平时上课的日子，但我没有去，经过了昨晚，我不认为还有继续下去的必要。
坐在床上看着书，手机铃声响起，接起来，立即听见叶玲欢快的声音，“别以为我会放弃。还不快来上课，别忘了我们是签了合同的哦。”
我几乎失笑，也许叶大小姐的固执和我的堪可匹敌。
叶玲的不放弃就是每天打电话骚扰我，用尽所有空闲时间在我面前出现，使尽一切手段引起我的注意，幸好这种日子没有持续几个月就进入高考了。
同时，这也就是我毕业的时间了。
四年了，坚持到今时今日，已经不知道自己坚持的到底是什么。
同样地站在那间公寓门前，同样地觉得好笑，那天晚上竟然忘了自己是有钥匙的。
一打开门，久未住人的气息扑面而来，夹杂着一丝熟悉的味道，摸着铺满了灰尘的桌椅，眼睛微微干涩，从这里消逝的，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
将钥匙和手机放在茶几上，我转身离开，听见门锁在身后“咔嚓”一声关上，仿佛心里有什么东西从此破碎掉了。
走进电梯，按关门键，按了几次，门都没有关上，才发现自己手抖得厉害，回头去看那扇紧闭的门，一眨不眨地看着，眼泪到底还是下来了，谢将赛，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你哭，我本以为自己能一直等下去，原来不行，因为我等待的不是一个终将回来的人，而是一个也许永远都不会再出现的人。
叶玲知道我的决定时很是惊讶，“为什么？！你完全可以在这里找到工作的，我也可以找我爸爸帮忙。”
“不用了。”我谢绝。
“为什么？！”她几乎是尖锐了，“你不想待在这个城市？”
“是的，我不想。”
“因为他吗？因为他没有回来？为什么你不看看我？为什么我就不行？”
“对我而言，他就是我全部的感情世界，现在我决定放弃他，就意味着放弃了我全部的感情世界，同时也失去了爱人的能力。”
“我不会介意，你不爱我也没有关系，只要你留在这里就好，我真的不会介意。”
“但是我会！我不希望你将来痛苦，长痛不如短痛。我不值得你这么委屈自己，相信我，你会遇到更好的，因为你值得更好的。”
叶玲低下了头，良久，闷闷的声音传来，“你什么时候走？”
“明天。”
“那……可以晚几天再走吗？我很希望你能陪我去参加一场舞会。”
我犹豫片刻，“好。”
舞会当天我到叶家去接叶玲，看着她从旋转楼梯上走下来，见到我，微微地脸红，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叶玲的腼腆，竟是那样让人心怜的美丽。
轻轻摸上她的发顶，神啊，请赐给这个人我所无法给她的幸福！
叶玲挽着我的手进入舞会现场时惊艳四座，几乎所有人都转过头来看着我们，然后一个长相俊雅的男人走到我们面前站定，“玲玲，你又迟到了。”
叶玲调皮地一笑，“迟到是美女的权利，爸爸。”
然后为我介绍，“我爸爸，叶开元。”
接着挽着我的手臂甜甜地笑，“我男朋友，周毓。”
“什么？！”我惊叫出声，看着她父亲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这种话我不想听见第二次，今天是你和谢总的儿子订婚的日子，不要惹我生气！”
“我不……”叶玲的话还没有说完，她父亲已经满脸笑容地看向我的身后，“小赛！”
我和叶玲同时转过身去，看着那个越走越近的人，只觉得呼吸都快停止……
谢将赛走到我面前，微笑，“好久不见。”
我说不出话，只听到叶父微讶地问着，“怎么你们认识？”
谢将赛把目光从我脸上移开，看向叶父，“我们是高中同学。”
“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女儿玲玲，你们是第一次见面吧。”
“是啊，一见就惊为天人呢。”
“哈哈……”叶父朗声笑着，不无得意，“你父亲呢？”
“在那边和余叔叔聊着呢。”
“那你们聊会，我先失陪。”
“没关系，叶叔叔您忙您的。” 不禁觉得悲哀，原来我四年的等待，换来的也不过是一句“高中同学”而已……
“这么久没见，怎么你已经从结巴变成哑巴了吗？”谢将赛的眼神瞟过来，不带一丝笑意。
“你！！”叶玲正要发飙，我拉住她，“我有点不舒服，先走一步了，你们聊。”
不顾叶玲的挽留，我转身向电梯的方向走去，听着身后传来叶父的声音，“各位亲朋好友们，今天是我女儿和谢总的公子订婚的日子，谢谢各位的光临……”
“一点没变嘛，小毓。”
一瞬间清醒，我挣扎起来，“放开我！”
“撤回前言，以前可没这么凶。”说完唇又压了下来，我快速地侧过脸去。
脑中一片混乱，模糊中只感觉电梯门打开，谢将赛拖着我往外走，将我塞进车里的时候，传来叶玲凄厉的叫声，“周毓！！”
我伸手就要开车门，谢将赛淡淡的开口，“如果不想你父亲出事，就给我乖乖地坐好。”
不可思议地回头看着那张瞬间陌生的脸，这就是那个我心心念念了四年的人？
慢慢放下了手，耳边谢将赛满意的哼笑声传来，我垂下眼，“你到底想要什么？”
“你。”
明明应该问，那当初为什么要走？现在又为什么回来？爱我吗？你爱我吗？
出口的却是，“好。”好，你要，我就给你，一切，都给你……
收好。”就转身离开了。
看着关上的门，我一滴泪也流不出来。
“不用了，我很好。”
“你到底在哪？！”
“不要再找我了。”趁着她呆楞没有出声的时候，我将那句一直应该说的话说出口，“谢谢你！”谢谢你爱我，谢谢你让我知道，这个世上有人爱着我……
你有没有在吃饭？！”
张了张嘴，喉咙却干涩地说不出话该死！你到底都在干什么？”
我在等你，因为，你老是不回来……
“冷吗？”
冷吗？我不知道，我感觉不到……
“不痛。”
低头看着那胶布，真的不痛，我完全没有感觉。
晚上，被谢将赛紧紧抱着，知道他在我体内进出，我却没有任何感觉，高潮过后，他一副山雨欲来地看着我。
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我很奇怪吗？
手腕被他用力地握着，“痛吗？”
我摇头。
更加用力，他咬牙低问，“痛吗？”
我还是摇头。
肩膀被他另一只手捏住，手上青筋暴凸，仿佛从牙缝里挤出声音，“痛吗？痛吗？！痛吗？！！”
我愣愣地看着眼前这张几近狂乱的脸，突然被他一把搂进怀里，“别哭……”
哭？我在哭？ 当年临走之前，一次很偶然的机会，我发现那场车祸原来是外公一手安排的，发现的时候，竟是了然多于震惊，四年相处下来，让我更加肯定外公的目的绝不只是报复父亲，对于我，他唯一的
漠然地问着，“为什么？”
“因为……我想要得到幸福。”
“哈哈哈……”父亲发疯般大笑了起来。
我转身走出办公室，门关上的一瞬间听见了玻璃破碎的声音。 电话里，我听着外公那挫败的声音，“为什么？”
“你以为你还有资格？”
“这个世界上能判定我有没有资格的只有那个人而已。”
“我这一生，从没输得这么惨过，但我却觉得高兴，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我配合地问。
“因为你是我的孙子，你身上流着我的血……”
切断电话，我向家的方向走去，明明是那样一个平常的地方，却因为有那个人而变得区别于其他任何地方`。
就在我以为幸福已经触手可及的时候，才发现它早已远离……
“病人的意志强制封闭了自己对痛觉的感应能力，这通常是病人的心理障碍造成的……”医院里，我听着医生检查后的结论，“而且我发现，他的这种症状只针对你，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关系，以前发生过什么，但我可以很肯定的说，他是因为无法再承受你所给的伤害才封闭自己的，治疗的唯一方法就是你离开，不再见他……”
“鬼话连篇。”不想再听，我站起身，走到小毓的病房，床上，他静静地睡着。
坐到床边，我轻轻抚摩着那张平静的睡颜。
他是因为无法再承受你所给的伤害才封闭自己的，治疗的唯一方法就是你离开，不再见他……
“我怎么可能再离开你，在尝过那样锥心刺骨的思念之后……”抚摩着他纤细的脖子，“四年已经是我忍受的极限。”我用力地勒住他的脖子，他一下子醒了过来，开始挣扎起来，“我爱你，”我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他的脸上，他突然停止了挣扎，那样深深地望着我，“我爱你，我再也不会让你痛苦，再也不会伤害你，我带你走，去那个可以让我们永远在一起的地方……”
，“滚！！”我怒吼着，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小毓的脸，他也一直那样平静的看着我，嘴唇已经开始泛白。
终于还是被拉开了，我被几个人抵着墙上，生平第一次感到绝望四面八方地涌来……
看着有人扶起了他，他剧烈地咳嗽着，然后，我听见了那仿佛让我盼了一生一世的话，“好痛……”
挣扎着扑过去，我紧紧地抱住他，“哪里痛？你哪里痛？！”
他的手环上我的腰，“谢将赛，我好痛。”
眼泪狂泻而出，“不痛了，再也不会痛了……”
就这样一直抱着他，晚上躺在病床上，也没有松开手，下巴在他的头顶上摩挲着，感觉心里涨得满满的。
“……”
“什么？”没有听清楚，我把脸凑下了一些。
小声的，“再说一遍那句话好吗？”
“哪句？”
更小声的，“你先前说的那句。”
“不痛了？”
小小声的，“前面那句。”
“哪里痛？”
静默……
“滚？”
终于发现我在逗他，他抬起头瞪着我，“哼！”这下声音够大。
“我爱你！”我吻住他，“我爱你……”
我爱你，小毓，你绝对不会相信，我有多爱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