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羧在离开寨子后,走了整整一夜,一路上,它一直在哭泣。再见了,住了二十多年的心爱的象房;再见了,跟它相伴了这么多年的人们;再见了,照顾它二十多个春秋的波农丁,再见了!
它一路上走啊走啊,天亮时来到打洛江边。 1
嘎羧凝望着江面,他回想起来了:它眼前的江水原本是血红的,是它每一个战友的鲜血染红的。它们献出了自己的生命,和它们自己身上的战士一样,一起浴血奋战保卫它们这片土地。
当它走到那块龟形礁石上时,心想,那就是当年我倒下的地方吧。它在上面亲了又亲,感受当年硝烟和战友的气息。这块龟形礁石上,似乎残留着当年搏杀时留下的血液和同伴们的呼唤。想到这里,它似乎看到了,看到了当年与他浴血搏杀的战友,它们带着当年的伤痕,一个个地站起来了,走到它的身旁,吼叫着。嘎羧朝天吼叫着,想到了当年浴血搏杀的战场,想到了杀害他同伴的日本鬼子,嘎羧眼睛里又布满了愤怒,它离开了打洛江边,离开了当年浴血搏杀的战场。
它又走了,它要去找它当年的战友了!
他来到百象冢,这里躺着当年被日本鬼子杀害的八十多头战象。他找了一块平台,站在上面,似乎在说:"朋友们,我来了!"
二十多年了,一直不忘自己的责任的战象,怀念自己的战友,在他同伴们旁边走了。
嘎羧看着天边那轮火红的朝阳,心里波潮起伏:
回想我的一生,既像天边的朝阳,红红火火;又像这一湖江水,平平淡 淡……
也许,我的同伴同死神一起召唤我了……对不起了,我的祖祖辈辈,对我而 言,波农丁和村民们是我的"家人",同伴们就是我的兄弟,村寨就是我的第二个家,我要与我的兄弟们同卧一个"百象冢" 。
习惯了在枪林弹雨中冲锋陷阵,习惯了嗅到了弹药与腐烂糅杂在一起的味道。突然很安静。这是一种血腥的寂寞。看到战友们中弹倒下,而自己只能依然冲锋杀敌,这无非是我一生中最大的遗恨与耻辱……
再见了,村民们!再见了,波农丁!我走了,不带走一片云霞,只留下了,一丝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