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银铃、银项圈、银帽,苗女全身的银装可重达二、三十斤。上百年来,为什么白银会成为一个民族的象征?苗族人又为何要用白银来包裹自己?
记者和银匠师傅杨文斌一起,来到了贵州省雷山县的千户苗寨。山路很颠簸,20公里的山路我们整整走了三个半小时,才来到中国唯一的银匠村——雷山县控拜村。
在雷山县的每一户苗家人几乎家家都有银装的收藏。据说每逢苗年节,苗家女子盛装披银,项戴数个娄花银项圈淹没嘴鼻,胸前配挂重大银锁,腕间携戴数对不同样式的银手镯,她们要比试谁的银装最重,谁的最大,谁的最多,获胜者将会成为芦笙场上所有小伙子追逐的目标。然而杨光斌却认为美丽并不是苗族人喜欢银饰的直接原因。
追寻银饰背后的秘密
苗族人如此崇拜银饰,但是他们聚居的贵州地区并非白银产区。那么如此大量的白银究竟从哪里获得呢?
居住在控拜村的200多户苗家人,四百年多年前都是从榕江迁徙而来,频繁的商业贸易让苗族人有了打银的原料。
苗族常年迁徙,漂泊不定,所以他们喜欢把所有的财富随身戴在身上,人走则家随;以钱为饰保值财产。这也许是苗族人好银的直接原因。
另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银饰的功能性作用。杨文斌告诉我们,苗族人的银饰可以避邪,还能去毒,防止瘟疫。
村子里有一棵大枫树。当地人告诉我们这是保寨树。苗族古歌里面说了,蝴蝶是从枫香树里出来的,跟水泡谈恋爱,生十二个蛋。孵蛋孵了十二年,才孵出了苗族的始祖姜央,牛,蜈蚣等等,所以它是苗族崇拜的神树。传说蝴蝶妈妈是苗族人共同的祖先。
一位苗族老人保留着一套西江最早的银头饰,上面的蝴蝶玉钩就是最好的见证。
在今天苗族蜡染上我们同样看到了蝴蝶的文样,苗族人相信,“蝴蝶妈妈”是所有苗族人共同的祖先。倘若有文字,苗族人这番深切的倾诉之情,想必会汇成一部史诗。但苗族人像所有没有文字的民族那样,他们只能将记忆倾泻进白色的银饰中。
古老的制银工艺
控拜村的银匠一般都是子承父业,世代相袭,手艺极少外传,杨光斌是杨氏家族第五代传人,他打出的银饰工艺成色好、錾工精细。他正准备打造一付银角。先要将银块打制成26毫米,细如白发的银丝。
这种细致的活儿很伤害视力,杨师傅说自己37岁那年就戴上了老花镜。
錾刻的图案没有任何范本,木槌和砧板是他所有的工具,工艺的精细靠的就是心中有图,手中有数。
之后要制作蝴蝶银花。一付银角需要203片银花焊接而成,而每一片都是要经过手工编制和焊接一点点完成。
杨光斌说用银丝编制好的银花粘有焊液,再用吹管焊接,火力温和,这样焊接的制品没有很明显的焊点,银饰浑然天成。
白铜的冲击:以假乱真
在东南州州府所在地凯里市的族工艺品一条街上,我们发现这里的银饰看起来发乌。杨光斌告诉我们这是一种旅游商品,用的是锌白铜,不是银,而是镀银,价格非常便宜。
一套铜饰才一千多元,而银饰全套则要一万二三千元。于是很多银匠们纷纷走出银匠村自谋生路。
杨文斌十分担心,旅游品风行一时就是苗族记忆消失的时候。
杨光斌知道2006年苗族银饰锻造技艺已被列入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他开始有了这样的设想:申报坚守在银匠村的艺人成为工匠大师,呼唤更多外出的银匠回村锻造真正的苗银。
白色的银装到底能不能继续世代照耀着居住在高山深处的苗家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