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重自己的感觉——《挪威的森林》读后感]
这篇是我09年10月份写的,从旧博客上粘过来的:
马克思说,世界的本质是物质的,尊重自己的感觉——《挪威的森林》读后感。在物质的世界里,你是选择遵循现世的规则,还是选择尊重自己的感觉?你是追求外部的认同,还是直面内心的感觉?你是迷茫在人群的道德,还是清醒于内心的呼唤?
几乎毫无例外,内心的感觉当然会和规则、外部、道德相冲突,徘徊之间,你几乎丧失对自己感觉的认同——不知道那到底是感觉还是欲望?不清楚自己到底该守还是该退?甚至不明白为什么内心感觉总会违背人群道德,为什么内心感觉总是夹杂着噪音出现,为什么内心感觉总是充满依赖、软弱、恍忽?人们总是相信,自己内心的真实感觉与人群格格不入,为社会所不容。
在觉察与批判之间,绝大数人最终还是犹犹豫豫地放弃了令人不安的内心感觉,转而选择了安全、光明、强大的外部规则——这就像是买了保险一样令人安心——不管自己容不容得下自己,起码人群能够容得下自己。自己容不容得下自己并不重要,关键是要世界能够容得下自己。不然自己该是多么恐慌、无助、无立锥之地,在这世界上没有自己的位置!有时,位置就意味着生!人们一开始以为自己最惧怕的是死,于是趋利避害,或坚决或犹豫地选择了自以为是“生”的方法——以为只要放弃内心的感觉,便能赢得外部的认同。从这个意义上讲,直子、直子姐姐、木月是同一类型的人。
以为放弃自己,就可以赢得世界
放弃自己,也就是不尊重自己的感觉。“不尊重自己”可以是“背叛”,也可以是“忽略”。细分起来,直子姐姐是想以背叛自己感觉的方式赢得外部认同;而直子和木月则想以忽略自己感觉的方式换来世界的一小块位置。
像永泽一样,直子姐姐确实拥有赢得世界的“资本”——“姐姐属于无论干什么都拿第一那种类型。学习第一、体育第一,又有威望又有领导才能。性格热情开朗……很受老师喜爱,得的奖状足有一百张。哪所公立学校都有一两个这样的女孩。”她似乎赢得了能够赢得的一切,她似乎骗过了所有人。但她欺骗不了自己。在以背叛自己感觉赢得周围世界认同的过程中,她因为丧失了自我,而没有价值感,不快乐。“往往两三个月就来一次,一连两三天闷在自己房间睡觉。学校不去,东西也几乎不吃……只是发呆,但不是不高兴。”
一开始,她还能以压抑自己的方式再次投身于现世,“这两三天一过,她就一下子恢复得和平时一个样,神采飞扬地上学去”,但时间久了,她发现这样做只会徒然增加对自己的伤害。当积攒的痛苦越来越多时,她才发现原来背叛自己比死亡更可怕,失去自己比失去世界更令自己恐慌。那么与其用背叛自己的主式换得外部世界的认同,还不如让自己与世界共同灭亡。于是自杀便自然而然地发生了。以死为生的直子姐姐最终还是死了。
在本质上,直子、木月同直子姐姐是一样的。尤其是直子——“这么着,我从小就决心当一个可爱的女孩”。不同的是,直子、木月资质平平,既无直子姐姐的聪明、伶俐,好像连取悦于世界认同的资格都没有了。于是,他们觉得自己更要忽略自我,委身于现世。没有才能的自卑,始终紧紧抓住直子的心,让她不能呼吸,感到不配投身于现实社会,也更不配躲在自己的壳里——“只就这点来说,差不多成了一所学校。遗憾的是我没一样东西可教别人。”于是,在自我和现世规则之间,他们来回摇摆,观望不止,犹犹豫豫,一会儿想躲进自己的壳里,一会儿又想干脆硬着头皮,进入现实社会吧。“我俩就像在无人岛上长大的光屁股孩子,肚子饿了吃香蕉,寂寞了就相抱而眠。但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啊,我们一天一天长大,必须到社会上去。”这种矛盾,那份对现世社会的恐惧,在木月和直子都活着时,由于两人的相互陪伴,而有所减弱,不那么尖锐,“至于自我,由于可以相互吸收和分担,也没有特别强烈地意识到。”
但木月是男孩,又是在日本,他知道自己逃无可逃,既不能认同自我,又不想进入现世社会,那么剩下的只有自杀了。直子是女孩,又是在日本,只要找一个好人嫁了,好像就能逃避社会,战战兢兢躲在自我的壳里,可直子在直觉上认为这根本行不通,她认为若不能取得外部现世的认同,自我只有死亡,因为“不能不把欠世上的账偿还回去。”所以,我想即便渡边最后遵守等待直子的诺言,直子也还是会自杀——“如果木月还在人世,我想我们一定仍在一起,相亲相爱,并且一步步陷入不幸。”我一直认为,直子爱的仍是木月,渡边其实是木月的影子。所以这句话还可以换成——“如果渡
边君仍在等我,我想我们一定会走到一起,相亲相爱,并且一步步陷入不幸。”直子的幸与不幸在于她敢不敢、能不能尊重自己的感觉,而不在于有没人爱她。
尊重自己的感觉,真实地活在当下
《挪威的森林》里,只有三个人知道尊重自己感觉的涵义,读后感《尊重自己的感觉——《挪威的森林》读后感》。其中渡边、绿子是天生就知道,而玲子则是在渡过痛苦的海洋后才到达彼岸。
渡边、绿子是现世社会里两颗绝无仅有的璀灿明珠。他们天生就懂得尊重自己感觉,不会因为内心感觉奇特、“肮脏”、自私而刻意压抑它们,他们天生就有抗拒“非黑即白”的现世道德的力量。他们不会自己把自己看成怪人,别人把他们看成是怪人的时候,他们也不会认为自己是怪人。只有内心强大的人才会如此.
只是渡边与绿子获得尊重自己感觉的途径不同。绿子尊重自己的方式仿佛是从外部世界获得的,她融身于熙熙攘攘、热热闹闹的市井之间,看见一缕白烟,会与第二次见面的渡边说那是高中校工在燃烧女生卫生巾;听第三次见面的渡边夸自己的厨艺,会马上回忆起当初为买锅而挤掉买胸罩的钱;会在一大群朋友前,讲邻居阿姨打喷剃把卫生巾打掉在地的趣事。不隐瞒自己的感觉,不用非此即彼的现世道德约束自己,是绿子与自我和解的方法,是绿子尊重自己的感觉的途径,也是她深深吸引渡边之处。她也有过挣扎,比如她一开始找的是个中规中矩的好人,不许她吸烟,不许她讲黄色笑话,她自己可能也这样约束过自己,比如在高中阶段,但她发现此路不通时,就任自己尊重自己,不再横加批判。她时时感到在现实社会中窒息,因此她总想在深夜的东京街头爬树——爬得高高的,脱离污秽的空气,自由自在地吸口气。
为何渡边能够尊重自己,我实在不知道,书里也没交待,也许是天生吧。他天生淡定从容,现世规则控制不了他,他自己也不控制自己。在他那里,既也善也无恶,既无好也无坏,既无忠也无奸,他“既不辩护也不解释”。他像海上一叶小船,既无帆也无升帆的欲望,只任海风海浪任意把他吹到任一个角落。他在哪儿都是他自己。“我觉得自己周身仿佛紧紧贴上了一层薄膜。由于薄膜的关系,我无法同外界相融无间,而同时他们的手也无从触及我的皮肤。我本身固然软弱无力,然而只要我处于这种状态,他们在我面前也同样无能为力。”抑郁中的渡边最能反映出渡边内心的真实状况。
尊重自己的人才会真正尊重别人,因此,绿子说渡边“或许你有一种让人心里坦然的能力也未可知”。这句话极富魅力,任何人都想与“让人心里坦然”的人相处。因此绿子能够在渡边面前如此轻松,如此放得开。但因为人们离自己内心太远,往往会不看出谁是“让人心里坦然”的人,只有极少数认清内心的人才能敏锐地觉察出来。也即因此,绿子与渡边的相遇、相爱才显得那么难能可贵。
我个人觉得,渡边选择绿子合情合理,只有绿子才是渡边内心感觉的栖息之地,绿子是渡边自我的实现之地。一开始,渡边以为自己只会迷恋纯而美的直子,但渡边最后认清了自己的内心,对绿子说:“但见不到你后我才深深意识到——只因有你,我才得以好歹坚持到现在。而失去你之后,我实在孤独得好苦。”
尊不尊重自己,事关生死
尊重自己的感觉,真实地活在当下——在我看来,这几乎是健康地在现世立足的唯一途径。当然,如永泽那般的“强人”也许对此不屑一顾。
尊不尊重自己的感觉事关生命和轮回。以死为生的直子姐姐最终死了。以生为死的渡边、绿子却活下来。以死为死的永泽也许压根就不想真正的活。而玲子那13岁的美貌学生也许根本就不知道这世界还有个叫“自我”的东西——可能在婴孩时,别人就将她的“自我”掐死在襁褓之中,之后她所要做的只是不断地掐死再掐死,不容“自我”有丝毫翻身之机。
《挪威的森林》里,人物可以分为两类:死者和生者。村上春村让不尊重自己感觉的人都选择了自杀。可能村上认为,不尊重自己感觉——失去自我的人只有死路一条,或者说失去自我的人虽生犹死。“失去自我即是死”——村上也许这么认为。
从这个意义上讲,玲子是起死回生;永泽只是清醒地弃生择死;玲子的女学生根本就没活过。而东京街头的人群大多也是行尸走肉而已。
每当想到这里,我总是不寒而栗——满大街都是行尸走肉哎;而学校、家长、社会也似乎只能容得下行尸走肉,并以培养行尸走肉为己任。在这个疯狂的世界里,也许只有永泽能被容得下吧。
这样想来,作者村上春树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据说他大三时结婚,然后开起酒吧,26岁时终于大学毕业,32岁转让酒吧,专门写作。每天6时起床跑步晚上10时就寝,与妻子平静地生活、写作——他既尊重自己的内心,又能以此养家糊口——他以尊重自我为途径得以立足于现世社会。真是奇怪,居然有人以尊重自我的方式见容于贱踏别人自我为特征的社会。如果村上能做到这点,这说明,社会并不见得就一定容不下你的自我,关键是你能否坚持你的自我?能坚持多少?能坚持多久?你离你的内心有多远?你能一直能活在你的内心里吗?
这样转而一想,木月和直子真是被自己吓死的——他们怎么就那么肯定社会容不下他们的自我,没有才能的自卑让他们以为自己在现实社会里活不下去。他们自己给自己下了死刑。
从某种意义上讲,世界没有客观,只有主观,因为只有自己才能让客观世界的存在有意义,除却自己,世界再怎样精彩怎么无聊都与你无关。
也因此更欣赏渡边晃晃悠悠生活在大地上的态度。
另外,我还想说,交友、择偶最好选择那些尊重自己感觉的人,因为只有尊重自己才能尊重他人。如果小朋友能够选择的话,最好选择能尊重自己的父母,因为只有尊重自己的父母才能尊重自己的孩子。
〔尊重自己的感觉——《挪威的森林》读后感〕随文赠言:【这世上的一切都借希望而完成,农夫不会剥下一粒玉米,如果他不曾希望它长成种粒;单身汉不会娶妻,如果他不曾希望有孩子;商人也不会去工作,如果他不曾希望因此而有收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