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人们都乐于寻找漂亮的伴侣,在生物学上可以理解为,将自身的基因与良好的基因结合,以期拥有更好的下一代。因此,那些五官端正花样俊秀的人(即花美男)基因更好,更善于抵抗疾病、应对环境压力。同时,面容好的人通常气色、精神状态都更好,这也说明他们健康状况良好,后代的质量也较好。
“无上装”、“消费男人”、“贡献上半身”……出现在《时尚健康》上的这些词汇,不是在为八卦报纸提供炒作的谈资(尽管确实是八卦报纸绝佳的炒作素材),《时尚健康》的风行,实际上深刻揭示了当代中国社会权力的重构:男性中心社会(androcentric society)正遭遇前所未有的合法性危机,女权主义(feminism)正向主流话语圈扩张。
在男性中心观念下,女性永远只能是男性的性对象,为男性所把玩、观赏,以美色悦人只是女性屈辱的义务,而如今,男性健硕的身体也被无数女性的目光所公开审视,不论是纯粹审美的,还是充满欲望的。在《时尚健康》那里,女性通过对“看”与“被看”身份的颠覆,得以确认其主体身份。
有人仿“女色”一词,称此为“男色”文化,男色文化大行其道的背后,是当下中国日益崛起的女性权力。一是社会经济权力,二是社会文化权力。 男性之所以能够成为,或者更确切地说是愿意成为女性消费、审视的对象,当然是建立在女性充盈的经济能力基础上的。
精明的商家,自然不会放弃任何实现价值最大化的机会。于是饭店里是帅哥侍者,发屋里是俊男发型师,健身房里是酷男教练……在香港,竟然有某款女性内衣广告选择陈小春为代言人!这一切正是为迎合女性消费者应运而生。女性作为一个庞大的消费群体,已不再是遭漠视的弱势群体。
或以为,东方女性天性含蓄内敛,并没有消费男色的欲望。然而,现代生理学研究已经无可辩驳地证实,男女在性欲望和性能力上并不存在显著的性别差异,甚至有证据表明女性性欲强于男性。正是社会文化在性问题上针对男女两性的双重标准,将性愚昧和性无知视为女性纯洁的标志,要求女性压抑自身的性欲望,并内化为根深蒂固的道德规范,才导致了女性的服从、被动。
女权主义认为,这并非男女生理性别(sex)差异直接导致的结果,而是男性中心社会文化对女性潜能压抑和束缚后塑造成的社会性别(gender)。美国人类学家玛格丽特·米德(Margaret Mead)于1950年出版了后来成为人类学经典著作的《三个原始部落的性别与气质》,揭示新几内亚三个相邻原始部落截然不同的性别角色规范:第一个阿拉佩什部落男女性别角色没有差异,均顺从合作,没有攻击性,符合我们社会定义的女性气质;第二个蒙杜古马部落则符合我们的男性气质,男女均残忍好斗、性欲旺盛;而第三个德昌布利部落虽男女有别,却是女性占主导(包括在性活动中),男性则依赖性强,爱打扮,多愁善感。
这足以证明,我们惯常定义的男女性别特征都是社会文化塑造的。 孟子云:“食色,性也”,欣赏美的身体是人的天性,而非男性的专权,女性同样也有在合理合法的范围内消费男色的权力。性欲望是客观存在的、不容回避的事实,只要没有伤害他人,便是合理的欲求。
关键是使性欲望有一个合理合法的宣泄渠道。根据安全阈理论,这种因素若没有宣泄渠道而逐渐积累到某种程度,将对社会秩序造成极大的破坏性和颠覆性。而女性性欲望在媒体的张扬和表达,一方面是整个社会文化开始认同女性的性欲望和性权力,另一方面也为之提供了适度的宣泄渠道。
娱乐明星成为大众的性幻想的指向,某种程度上就是起了这种安全阈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