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说弘毅,老子说无为。孟子杀身求义,庄子坐视天命。积极进取的儒家与看淡人世的道家看似格格不入,然而,正是“格格不入”的两种思想,主宰了千年以来中华民族的精神。
进取的是行为,淡然的是思想。大多的人这样将儒与道,进取与淡然结合在生活中。道与儒长久以来并行不悖,正是因为积极进取与看淡人生必须同时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一个人的人格才是完整的。
孔子奔走各国,倡导用礼乐教化人。在孔子的眼中,每一个人都是等待着被施教而成才的白纸,不积极进取则是自甘堕落。然而,孔子所称颂的美好国度却是所有人在水边欢歌嬉戏,过着最平淡而快乐的生活。对于孔子而言,他的积极进取也许只是为了创造一个人人能够看淡一切的社会。
老子称颂水“心善渊”,说“有为”可以乱世。在老子的眼中,每一个人都是顺天而动的刍狗,所谓“积极进取”不过破坏天道而已。然而,老子却说无为而“治”,水“心善渊”的结果是拥有无坚不摧之力。对于老子而言,他的看淡一切之心也许只是积极进取的一个手段,“无为而无不为”,看淡一切因而重视一切。
进取或淡然其本质并非对立,反而是一体的。进取为人之天性,淡然则是遵从人之天性。淡然面对一切的人能够以最恰当的脚步进取,而进取的成果又稳固了我们淡然的心。
有失去进取精神的人,耽于一时欲望,却不知这样的他们终将失去一切,包括淡然所需的资本。
当然,如今更多的人正疯狂地走在进取之路上,失去了淡然面对成败之心。亚历山大、拿破仑、希特勒的失败;大跃进的遗祸与如今经济发展导致的环境破坏,都是过分冒进的进取之心带来的恶果。在苛求自己前进不够迅速时,我们不妨用看淡一切的眼光看待正在争取达到的目标——最适合我们的前进速度自然就会浮现。
想必如果墨子明白淡然之心,就不会用近乎残暴的方式维护社会秩序,如果杨朱能够领会人之渴望进取的本心,也就不会用厌世的态度草草一生。这也正是为何孔孟老庄能够在人们心中存活千年,他们都同时拥有最强的进取精神与最平和的淡然之心。
这也正是我们所追求的民族精神,勇于发展,但不失谦雅。若是能以一颗淡然之心求发展,所谓复兴,或许也自然而至吧。
上善若水,水不因物而动,故其奔流到海不复回。人不因利欲而改变内心,即可一往无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