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赏析
此诗内含有三个层面。
第一层面(前二节 )写诗人的基本立场。诗人是追求远大宏伟目标的,“我要做远方的忠诚的儿子” ;在他的一生中,由于坚执高尚的信念,使得具体的日常生活贫瘠无告,但他并不以此为意“物质是短暂的,它并不值得我们去孜孜以求、锱铢必较”。
所以诗人说只做“物质的短暂情人”。诗人的榜样就是人类诗歌伟大共时体上隆起的那些骄子,那些怀有精神乌托邦冲功的诗歌大师们。“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海子不怕生活在压抑、误解的此世界。
在生存茫茫的黑夜中,在一个“二流岁月”里,信仰、纯洁、勇敢、爱心这 些烛照过人类的精神之火都次第熄灭了 。许多诗人以此为借口,转而去写虚无 、荒诞的诗歌,有许多诗竟成为为虚无荒诞做辩护的东西。但海子不以为然,“ 万人都要将火熄灭,我一人独将此火高高举起,此火为大开花落英于神圣的祖国” 。
这里,有对诗歌精神的重新认识,诗进行了一次伟大的提升和救赎,它背负地狱 而又高高在上,它要保持理想气质和自 由尊严,要抵制精神的下滑。在实现灵魂救赎的同时,诗人亦完成了个体生命的升华:“我藉此火得度一生的茫茫黑夜 ”。
第二层面(三、四节)是写诗人对语言 的认识。诗人是对作为“存在之家的语言 ”(海德格尔语)深度沉思的人。诗人意识到人类本质特征之—的语言受遮蔽的境遇,澄明及提升的可能,以及通过拯救语言来创造精神发展精神的现实依据, 因此,对语言的理解关涉到对生存和生命的理解。
在这里,海子写出了他对祖国文化深深的眷恋和自觉的归属感,“祖 国的语言和乱石投筑的梁山城寨/以梦为 上的敦煌”。这里的语言除本义外。还扩展到种族的文化氛围这一更辽阔的“语境 ”。
这些是诗人精神中代代承传的“语言 谱系”,海子要光大它们,“投人此火”,“ 甘愿一切从头开始”,“去建筑祖国的语 言”。但在一个被“文化失败感”笼罩的中国知识界,要重新激活昔日的传统是格外艰难的,它不仅对诗人的理解力、创造力构成考验,对其信心和意志亦构成考验。
它是一种主动寻求的困境,并企图在困境中生还。因此,海子写道“这三者是囚禁我的灯盏吐出光辉”。
第三层面(五——九节)是写诗人的伟大抱负以及对苦难命运的预感。在这里, 诗人强调了自己是大地之子,面对梦萦魂牵的祖国泥土,他深深地弯下了腰。 人是最易朽的,“带着不可抗拒的死亡的速度”,但大地永存,会哺育生生不息的 生命。
诗人不再慨叹生命的消逝,他欣慰地想,死后会归于温暖的地母,“将自 己埋葬在四周高高的山上/守望平静的家园”。但欣慰中亦存不安,这“不安”就是 诗人感到自己的诗篇难以完成“此火为大 ”的宏愿,愧对故国山河和伟大的劳动者 ,“面对大河我无限惭愧/我年华虚度空 有一身疲倦”。
这种惭愧之情是高洁的、 谦朴的,是一切伟大诗人共同体验到的 。他们不再自我中心、僭妄地凌越于一切之上,而是懂得永恒与短暂、使命与 宿命的临界线。接下来,诗歌就在这种“不安”中继续展 开。“我年华虚度”,没有写出其载力与 抱负相称的诗篇,“面对大河我无限惭愧 ”。
但人死了,抱负不会消失。于是,诗人假想了自己的“再生”。这“再生”,不是缘于留恋尘世的生命,而仅是为了续写 生前未完成的宏大诗篇。“千年后如若我再生于祖国的河岸”,“我选择永恒的事 业”。这“永恒的事业”,还是写作“民族和人类结合,诗歌和真理合一的大诗”!
扩展资料:
海子(1964年3月24日一1989年3月26日),原名查海生,1964年3月生于安徽怀宁县高河查湾。1979年15岁时考入北京大学法律系,大学期间开始诗歌创作。1983年秋天自北大毕业后分配至北京中国政法大学哲学教研室工作。1989午3月26日在河北山海关卧轨自杀。
在诗人短暂的生命里,他保持了一颗高贵纯洁的心,对伟大诗歌的追慕和身体力行。在1987年的一篇诗学文章中他说:“这一世纪和下一世纪的交替,在中国,须有一次伟大的诗歌行动和一首伟大的诗篇。
这是我,一个中国当代诗人的梦想和愿望”,“我的诗歌理想是在中国成就一种伟大的集体的诗,我不想成为一个抒情诗人,或一位戏剧诗人,甚至不想成为一名史诗诗人,我只想融合中国的行动成就一种民族和人类结合、诗歌和真理合一的大诗”。
海子的诗数量浩大,质地优异。在他时间不长的写作生涯中,留下了200余首高水平的抒情诗和七部长诗。这七部长诗被其挚友骆一禾命名为《太阳·七部书》。从某种意义上说,海子几乎实现了自己的宏愿,写出了“民族和人类结合,诗歌和真理合一的大诗”。
这首抒情诗《祖国(或以梦为马)》,写于1987年。这时,正是海子“冲击极限”写作大诗《太阳·七部书》的中期。因此,这首诗与海子的写作状态、抱负构成被此印证关系,同时也预言了自己的命运。如今,斯人已逝,我们返观这首诗,竟仿佛在读一首诗人的宣谕和谶语,有种墓志铭般的悲慨与圣洁。
参考资料:百度百科-《以梦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