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以倒叙着开场。中年李光头坐在金漆马桶上做着太空梦,并回忆起年少时偷窥女人却获得全镇男人羡慕的眼光,因为他亲眼见过镇上第一美女林红的屁股。余华花了整整两章节的浓墨,通过56碗三鲜面的交易,将这个俗不可耐的细节一而再再而三地描绘,让我们看到那个年代空虚的灵魂对于性的焦渴。
接下来小说转入李兰(李光头的母亲)的回忆里,我们看到了李光头的生父刘山峰的死因,明白“有其父必有其子”。刘山峰的死成就了李兰与宋凡平的结合,她找到爱与尊严。小说自此有了温情的味道。
文革来了!文章突然峰回路转,宋凡平因为地主出身,从旗手变成阶下囚。他巧妙地为两兄弟解说政治运动下发生的暴行,以爱的名义编谎。为了信守对妻子的诺言,他企图逃跑,遭到“十一个红袖章”一轮又一轮的围攻直至血肉模糊,尸首见地。文字就像催泪瓦斯一样蔓延,越到后面越让人情不自禁地意识到,那不是“惨烈”两个字足以形容的时代,小说里非正常死亡的背后是人性遭受剿灭。
宋凡平的死只是开场。文革还在继续。李兰以地主婆的身份继承着宋凡平未完成的批斗,李光头短暂的朋友孙伟一家人也先后凄惨死去。最让人难以想象的是饱受迫害的孙伟父亲选择的死法——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用砖头把两寸长钉钉入脑门。《兄弟》上部接近尾声,李兰的生命也接近尾声,这个女人坚持7年不洗头以纪念丈夫,安排好兄弟俩的生活她才放心离开人间,死前终于洗头,骤然间成了白发老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