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是最使人心旌摇撼的时刻。古往今来,多少文人墨客写下了无数动人的篇章。可是,由于定势思维的作用,中学生在描写离别情景时,却往往陷入一种误区——总是一个劲的写千般叮咛,万般嘱咐,你说我说,没完没了。
其实,依依惜别并不在于千言万语。“孤帆远影碧空尽,惟见长江天际流”,这种送别不是情真意切吗?“挥手自兹去,萧萧斑马鸣”,这种送别不是催人泪下吗?“山回路转不见
君,雪上空留马行处”,这种送别不也荡气回肠吗?……正如宋婉约派词人柳永所描写的那样,真正的惜别常常是“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这种无声胜有声的不言之言,正是拨动人们心弦的琴音。
在中学语文课本里也不乏描写送别的范例。方纪的《挥手之间》便是一篇,其高潮部分这样写道:
“主席也举起手来,举起他那顶深灰色的盔式帽。举得很慢很慢,像是在举一件十分沉重的东西,一点一点的,一点一点的,等到举过头顶,忽然用力一挥,停在空中,一动不动了……”
在历史转折时期这一特殊的背景下,延安机场的这次送别,其意义非同寻常,领袖、同志、战友和广大革命群众之间更是具有特殊的感情。作者将种种蕴意都浓缩在“挥手”这个“特定的历史性的动作”中——挥手动作成了被送者和送行者感情交流的媒介,成了读者脑海中永存的“特写镜头”。
由此,我们可以看出,送别描写的感人之处不在于以人物滔滔不绝的有声语言来表达依依惜别之情,而在于通过人物的体态语言来传达彼此的情意。
所谓体态语,是指人的眼神、表情、手势、身姿等无声的语言。事实上,体态语在我们的生活中经常被运用,比如点头首肯,翘指称赞,蹙眉表厌恶等。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丘吉尔别具匠心的用食指和中指拼作“
V”形,这个表示胜利的手势,远比表示相同意义的口头语言具有感召力,因此被人们积极接受,它具有无穷的鼓舞和感染力量。正如费孝通先生所说:“表情、动作,在面对面的情况中,有时比声音更容易传达情意。”尤其是惜别这一特定的情境,决定人与人之间交流感情的方式往往不是有声语言,而是无声的体态语,因为它不仅具有直接、生动、真切,以及容易感染人的优势,而且还具有模糊、包蕴性强和表情达意强等特点。相比之下,有声语言反而显得苍白无力,特别是过多过滥的语言描写反会冲淡别离气氛。“此时无声胜有声”,这正是对体态语艺术效果的绝妙评价。(刊发于《语文世界》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