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懿宗的时候,有一个优人叫李可及会说笑话。有一回庆祝皇帝生日,和尚道士讲经完了,李可及穿着儒士衣冠,登上讲台,自称“三教论衡”。旁边坐着一人,问:“你既然博通三教【儒教、佛教、道教】,我问你,释迦如来是什么人?”李可及说:“女人。”旁边那个人吃一惊,说:“怎么是女人?”李可及说:“《金刚经》里说,‘敷座而坐’,要不是女人,为什么要夫坐而后儿坐呢?”又问:“太上老君是什么人?”回答说:“也是女人。”问的人更加不懂了。李可及说:“《道德经》里说‘吾有大患,为吾有身,及吾无身,吾复何患?’要不是女的,为什么怕有身孕呢?”又问:“孔夫子是什么人?”回答说:“也是女人。”问:“何以见得?”回答说:“《论语》说:‘沽之哉!沽之哉!吾待贾者也。’要不是女的,为什么要等着嫁人呢?”
唐朝有个道士程子宵登华山,路上摔了跤。有一个做郎中官的宇文翰给他写信开玩笑,说:“不知上得不得,且怪悬之又悬。”这里就是套用《老子》:“上德不德,是以有德”和“玄之又玄,众妙之门”。《老子》是道家的经典,给道士的信里套用《老子》,妙得很。
宋徽宗宣和年间,童贯带兵去“收复”燕京,打了败仗逃回来。有一天宫中演剧,出来三个女仆,梳的鬏儿都不一样。头一个梳的鬏儿在前面,说是蔡太师家里的。第二个梳的鬏儿在旁边,说是郑太宰家里的。第三个满头都是鬏儿,说是童大王家里的。问她们为什么这么梳,蔡家的说:“我们太师常常朝见皇上,我这个鬏儿叫作朝天髻。”郑家的说:“我们太宰已经告老,我这个鬏儿叫做懒梳髻。”童家的说:“我们大王正在用兵打仗,我这个是三十六髻。”这是用“髻”谐“计”音,三十六计即走为上计。
明末清兵入关南下,当时的大名士并且在明朝做过大官的钱牧斋,穿戴清朝衣帽去迎降。路上遇到一位老者,拿拐棍儿敲他的脑袋,说:“我是多愁多病身,打你个倾国倾城帽。”这两句是套用《西厢记》第一本第四折里的“小子多愁多病身,怎当他倾国倾城貌”。“帽”跟“貌”同音。
有一个私塾老师教学生念《大学》,先念朱熹的《大学章句序》,念了破句〔破句〕指在不是一句的地方读断或点断。,把“大学之书,古之大学所以教人之法也”念成“大学之,书古之,大学所以教人之,……”。让阎王知道了,叫小鬼去把他勾来,说:“你这么爱‘之’字,我罚你来生做个猪。”那个人临走说:“您让我做猪,我不敢违抗,我有个请求:让我生在南方。”阎王问他为什么,他说:“《中庸》书里说:‘南方猪强于北方猪’。”(按:《中庸》原文是:子路问强,子曰:“南方之强欤?北方之强欤?抑而强欤?”)这个笑话的关键在于拿“之”字谐“猪”字,这是部分吴语方言的语音,在别的地区就不会引人发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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