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字。
貂蝉,貂和蝉,一种小动物和一种小昆虫的结合。这个名字很另类,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评书三国演义》对此有了说明,本来“貂蝉是汉朝初年非常时兴的武官的帽子,后来逐渐演变成一种官名”,阐述得简单明了,真的是这样吗?
我认为,是正确的。查《东汉会要 卷十舆服下》“武冠”条记载:“武冠,一曰武弁大冠,诸武官冠之。侍中、中常侍加黄金珰,附蝉为文,貂尾为饰,谓之‘赵惠文冠’”。在当时,以这种有蝉形图案的金铛为装饰,并且插上貂尾的高级武官的帽子,俗称“貂蝉冠”。后来,因为此种装饰,还有一个成语典故,那就是“狗尾续貂”。
晋司马炎统一三国后,封他的九叔司马伦为赵王,以后的“八王之乱”中八王之一。赵王滥封官爵,《晋书赵王伦传》载“奴卒役厮,亦加爵位”。因此,“每朝会,貂蝉盈座”。可不是坐一大屋子美女貂蝉,而是指他滥封的那些官们。当时,封官太多,貂尾又很珍贵稀少,不够用了,有些官就只好找些狗尾巴代替。“貂不足,狗尾续”。估计当时秃尾巴狗很多。官员们不是为了吃狗肉,而只是用尾巴,被剁下尾巴的狗的郁闷烦躁的心情可想而知,所以单田芳评书中爱说一个人“比秃尾巴狗还横”。
“貂蝉”后来演变成官名,未见到什么记载。
“ 细说体”黎东方教授说“貂蝉二字,原为汉朝后宫之内女官的官名(地位比妃嫔低得很多)”。要是真有这种官,那她具体负责什么职务呢?元杂剧《锦云堂暗定连环计》说明了貂蝉的职务,“因汉灵帝选入宫中,掌貂蝉冠来,故名貂蝉”。
结合以上两个说法,就很有意思了,你想居然用皇帝后宫中的官女来掌管朝廷中武将的帽冠,多奇怪!另外,皇帝后宫中的一个女官,怎么能到大臣司徒王允家中为歌伎?莫不是也象电视剧《铁齿铜牙纪晓岚》中那样,皇帝的干妹妹住到一个老光棍的大臣家中?这在封建社会是不可能的事。黎东方也很怀疑貂蝉是女官的说法,并说“王允家中,不可能有这样的一个丫鬟,倒是董卓的家中可能有”。《后汉书董卓传》记载董卓曾经“奸乱公主,妻略宫人”。所以他把貂蝉从皇宫带回自己家里是极有可能的。
在《三国志》及裴松之注引诸书中,都不见貂蝉之名。那么是谁给这个大美女起的名字呢?最早的记载是《李卓吾先生批评三国志》引用了北宋理学家邵雍,即写作《邵子神数》那位邵康节的诗:
董卓无端擅大权,焚烧宫阙废坟原。两朝帝主遭魔障,四海生灵尽倒悬。
力斩乱臣凭吕布,舌诛逆贼是貂蝉。世间造恶终须报,上有无穷不老天。
感觉诗写得一般,也未必就是邵康节所作,也许是附会。诗中的貂蝉居然是“舌诛逆贼”,难道董卓是被貂蝉骂死的?骂得恼羞成怒才对,难道董卓还能含羞自尽?说不清了。
(二)出身
《三国演义》及评书,貂蝉一出场就是王允家中的歌伎,“其女自幼选入府中,教以歌舞,年方二八,色伎俱佳,允以亲女待之”。是这么个情况。
在《三国志平话》和元杂剧《锦云堂暗定连环计》中,都交代了貂蝉的完整身世。“她本忻州木耳村人氏,任昂之女,小字红昌,因汉灵帝选入宫中,掌貂蝉冠来,故名貂蝉。后灵帝赐与丁建阳。当日吕布与丁建阳为养子,建阳将貂蝉配与吕布为妻,因黄巾贼作乱,在阵上失散,一向不知下落,原来在老宰辅(王允)处”。
要按此说,貂蝉原本就是吕布之妻。王允和吕布已知此事,还以貂蝉为诱饵阴图董卓,吕布当真是没心没肺,王允是死有余辜,貂蝉堪称奇女子。
还有一则“露生貂蝉”的民间传说。说是王允在路边捡到一个小姑娘,当时小姑娘正趴在路边舔草上的露水。王允捡到后,爱如珍宝,而貂是山野中的珍兽,蝉也象小姑娘一样饮露水生长,于是给她起名叫貂蝉。
在《三国志》中,是没有貂蝉记载的,更不要说出身情况了。只是在《三国志吕布传》中说“(董)卓常使布守中阁,布与卓侍婢私通,恐事发觉,心不自安”。按说,这事不应该怪吕布,董卓是自寻烦恼。居然让吕布这等人做女眷卧房附近的侍卫,这不等于让猫看着鱼,让流氓看着大姑娘一样?找机会都找不到,现在自己送上门,不勾搭一个,我都替吕布喊屈。
引文中的“侍婢”是不是貂蝉,恐怕是没人说得清。
(三)事迹
大司徒王允在政治上很一般,但导演这一出连环计是一流的。先把府中歌伎貂蝉地位提高到养女,伪作亲生,然后实施连环计。先把吕布请到府中喝酒,酒席上亲口许亲,把自己的女儿貂蝉嫁给吕布,叫吕布做自己的女婿,静待良辰吉日完婚。随后又请董卓来府中喝酒,在酒席上奉上貂蝉,把貂蝉给董卓当了小老婆,席散之后立即送到董卓府上。连环计前奏安排得天衣无缝。
事情是顺到发展的。凤仪亭吕布戏貂蝉。(要按平话及元杂剧说法,就是吕布调戏自己的老婆。)貂蝉戏演得很好,离间成功,不久之后,吕布杀死了董卓,然后“吕布把貂蝉娶回了自己的府中”(《评书三国演义》87页)。
这一出连环计中,决定成败的因素是什么呢?是貂蝉的演技。按说貂蝉一个小女子,没学过表演专业。把戏演得这么好,简直就是天才演员。不但容貌美丽,而且有胆有识,王司徒得其人,太走运了。是巧合吗?当然不是,而是有个人在其中帮了大忙。
他就是华佗,研究出麻沸散、五禽戏,替关公刮骨疗毒的那位神医国手。话说王允设计好连环计,一时寻觅不到合适的美女。府中歌伎貂蝉十六、七岁,身材极好,但姿色中等偏上,脸上正长青春痘,难以胜任,王允十分郁闷。正巧好朋友华佗来访。华佗闻听此事,对王允说这有何难,于是给貂蝉灌下麻沸散,又从革囊之中拿出西施之头,给予貂蝉换头手术。西施头正好是华佗来时从西施墓中所盗(一说是西王母处借来),看来此位明医还擅长盗墓。换头之后,貂蝉果然貌美如花,犹胜西施。王允遂对貂蝉讲了连环计划。谁料想貂蝉听到董卓凶残吕布暴躁吓得手足冰凉,心惊胆战,直拍胸口说道“好怕,好怕!”
王允一拍大腿,暗道:“折腾半天,满完,貂蝉胆太小。”华佗一看,对王允说声没问题,就连夜赶往咸阳,夜盗荆轲墓,盗来荆轲胆给貂蝉换上(一说是上八仙赞助的)。荆轲敢于刺秦王,自古以来,无人比他胆大,其胆大胜卵,其硬胜过石。就这样,一个貌比西施、胆同荆轲的貂蝉诞生,为连环计立了大功。(后三国有个姜维姜伯约,也是胆大如卵,剥开后能包住天,胆大包天嘛,更大,相声《八扇屏》中的另类个别人之一。)
这是一个流传在湖北的民间传说。
正史、野史、传说都听听也不见得就是一件坏事。
(四)归宿
貂蝉在连环计后跟了吕布生活,许多的版本都是这样。那么,在白门楼吕布殒命之后,貂蝉的命运如何呢?
《三国演义》没有单表,只是说“将吕布妻女载回许都”。再无交代。
《评书三国演义》第223页交待了吕布被杀之后,“曹操传令,把吕布的全家老少带回许都”,按理这里面应该包括貂蝉。不过也是下落不明。随后评书中讲了一个关公月下斩貂蝉的民间传说。我认为关公也是不通情理,貂蝉和他没瓜葛。关公斩貂蝉没道理,以其好色之性,私慕貂蝉,娶貂蝉都有可能。但多数是娶不到。下邳城破,关羽求一个杜夫人尚且不得,何况一个比杜夫人知名度高许多的貂蝉。(上述有些说法见本人另文《刘关张的家事》)貂蝉被曹操带回许都后,也不可能让关羽得手给杀了。关羽没有机会,也没有杀人动机。
难道曹操自己纳为妾?曹操好色不假,但对貂蝉,我想应该不会。毕竟,貂蝉确有其人的话,政治影响太大了。为了汉室江山,貂蝉的贡献相当的大,曹操是要有所顾忌的。在京剧《白门楼》中,有段曹操的唱词。我认为是曹操的真实心态。(曹操唱)“貂蝉女好妙计盖世功果,献连环救得了汉室山河。叫人来送貂蝉养老宫坐,太平时也许她安然快乐”。养老院一住,莳弄些花草,写点回忆录什么的,很有可能。这样来看,貂蝉晚年生活尚可。
电视剧《三国演义》演到貂蝉结局时,唱了一大段插曲,我居然没看清是死了,是走了,还是出家了。
死了,那就是一条白绫,自缢了。
走了,那一定是下落不明。人生何处不相逢,也许在什么地方与关羽相遇,关羽动机不纯,貂蝉洁身自好、不畏强暴,惹得关羽性起,给斩了,也有可能。
出家了,那可能是最早期的尼姑或者道姑。
总之,貂蝉始末都是谜。 【本人并非原创】